候,手指按鍵變得僵硬謹慎,小心翼翼,唯恐褻瀆經典。
也許只有降b大調的金色鐘聲,是他彈奏得最為得心應手的作品。
畢竟,那是他自己的作品。
鍾應不明白厲勁秋深藏在心底的恐懼,可他仍是乖巧點頭,說:我明白了。
厲勁秋見到臨時學生服從命令,勾起唇角,拖長腔調嗯了一聲,重新端起好教師的架子。
像你剛才用琵琶彈奏的旋律應該是
他正要按響黑白琴鍵,忽然厲聲提醒道:不準誇我。
鍾應眨眨眼,泛起笑容,當場發誓,保證不誇!
厲勁秋滿意了。
他修長手指利落按下琴鍵,將琵琶彈奏的紀念曲,毫無壓力的轉換到鋼琴之上,流暢得沒有任何的阻滯。
無論他如何說自己的鋼琴差勁,鍾應都能隨著琴鍵清泠的聲音,感受到屬於厲勁秋的思考。
戰爭、死亡、希望,三個詞彙成為了鋼琴旋律裡緊扣的主題,甚至演繹出了西方樂器才能展現的細膩與輝煌。
厲勁秋彈完,站起來走到桌邊,隨手拿過旁邊的空白譜紙,把彈奏的時候想到的重點畫了出來。
這段旋律,我建議再快四分之一拍。
還有這一段,我希望可以做出這樣的調整。
更重要的是,琵琶和西方管絃樂器差別太大,我想了想,到,竟然完美的聯絡在了一起,各自獨立,又展現出了更加宏大廣博的樂思。
厲勁秋輕鬆的彈奏完畢,笑著看向鍾應。
他說:在我眼裡,這場音樂會不應該存在競爭、更不該是什麼比賽,而是維也納之春和藝術樂團作為奧地利最優秀的樂團,攜手為毛特豪森集中營死難者,送去的哀思與紀念。
厲勁秋說自己沒有天賦,在鍾應眼中,他卻是一個絕無僅有的天才。
他對音樂的創作,超過了單純的炫技、炫耀,而是直白坦誠的為這個世界送去善良與美好。
鍾應想出聲誇獎他,又默默想起了作曲家三番五次的警告。
於是,他抬起手,為厲勁秋鼓掌。
空蕩的琴房,迴盪著鍾應認真的掌聲。
厲勁秋唇齒微張,想要皺眉呵斥,又見鍾應專注看他,頓時覺得哭笑不得。
你真是厲勁秋找不到形容詞。
我是真心的。鍾應一臉嚴肅,很認真的覺得,你做的曲子非常漂亮,彈奏的鋼琴超級優雅,你是天才!
鍾應的天賦令他歎服。
可他欣賞的天才,卻稱讚著他這個庸才,僅僅是因為一首曲子。
厲勁秋輕哼一聲,再次端起教師的嚴厲風範。
不要瞎說。他抬手捉住鍾應手腕,制止了持續不斷的掌聲,別鼓掌了,手不痛就來把其他聲部的曲子寫了,我很嚴格的!
這可能是厲勁秋最快樂的作曲經歷。
維也納之春的《凝視星空》,還有藝術樂團的《同舟共濟》,在琵琶與鋼琴的配合下,成為了完整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