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圓滿的家庭妻離子亡,又是孤身一人,住在陰暗狹窄的瓦房。
繼而遇見樊成雲,收下寧雪絮,住進了樊林。
最後,爺爺悄悄收養了鍾應。
他是寧家遠房親戚的孩子。
一場災難,鍾家只剩下了鍾應這個託管在幼兒園裡的小朋友。
爺爺並未在信中說,他原本的名字。
但是,爺爺說:當我見到你的姓氏是鍾,我便知道了這是冥冥之中的命運。
小應,我將你取名為鍾應,是終於回應了故人們呼聲、終於奏響的五音十二律應鐘。
人世紛亂,勿失勿忘,若我走了,他們便只有你了。
鍾應回憶起爺爺的語氣,終是淚如雨下。
他知道他們是誰,也知道他們早已經死去。
可是,在這紛亂繁雜的萬千世界,始終有人惦記著他們的魂魄是否安寧,惦記著他們的樂器能否歸鄉。
鍾應懂得爺爺的一切固執。
他不僅將寧明志的過錯,當成了寧家的罪孽,想要努力去彌補。
更是將遺音雅社的故人,當做了至親摯友,要活著為他們完成無法實現的遺願。
鍾應不可能責怪爺爺將如此重任,交託給了當年年僅八歲的他。
因為他記得自己譜寫《華歌》的初衷,為的正是這片土地之上,這片天空之下,經久不息的亡魂。
那是他從小在漢樂府詩篇讀到的不屈,更是爺爺一點一點講述的遺音雅社。
寬闊廣博的華夏大地,誕生過無數有名無名的英雄。
他們以刀劍衛山河,以鮮血鑄長城。
哪怕膝蓋彎折倒下,至死都挺立著錚錚脊樑。
八歲譜曲,九歲登臺,鍾應彈奏的是爺爺轉述的永不屈服。
如今十年過去,鍾應再彈,仍是同樣的堅毅,卻帶著更深沉的歌詠。
鍾應收起厚厚一疊信件,擦乾了眼淚。
他能為爺爺做的,就是讓遺音雅社的曲譜重現於世,告慰逝去多年的故人。
一場重奏遺音雅社譜寫的《千年樂府》的音樂會,並未公開售票宣傳,依然在網上掀起了一陣討論熱潮。
因為這場音樂會,將在清泠湖學院舉辦,由諸多民樂、西洋樂音樂大家演奏,同時邀請了無數名聲在外的音樂家聆聽。
年輕的學生們充滿好奇,經常在緊閉的禮堂外徘徊。
那些悄悄錄下來的影片、悄悄拍下來的照片,不斷的流傳在網上,勾起了更多人的好奇與震驚。
他們沒有聽過劣質手機收音之後,還能如此震撼的樂曲。
他們沒有見過十根弦的古琴與十三根弦的築琴,更不用說那一套擺放在舞臺上,色澤厚重的編鐘。
於是,一場尚未舉辦的音樂會,因為他們獨特的樂器引發了軒然大波。
清泠湖博物館最新舉辦的遺音雅社專題,成為了不少人喟嘆這場音樂會的源頭。
一間收藏著唐代樂器、研究漢樂府的樂社。
四位面對侵略者不肯屈服,義演募捐還遭到背叛的音樂家。
一段傳奇的經歷,五件歷經艱難終於歸國的流失古樂器,足夠網路上善良的陌生人,眼眶通紅,熱淚盈眶。
無數人只知道文物歸國,卻不知道這文物流失背後的辛酸與尋回它們的不易。
現在,他們知道了。
知道了歷史塵埃掩蓋背後,一群品格高潔的音樂家,一群堅定執著的尋找者,還有無恥卑鄙的侵略者與漢奸。
也知道了,這場音樂會將由《挽柩歌》作為開場。
議論的人不計其數,但為這首送葬曲解釋的人也數不勝數。
一曲《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