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不對,大好的心情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出什麼事了?”
謝欽如實道,“你母親病危。”
沈瑤心咯噔一下滑入冰窖。
木了片刻,身子不知不覺抖動起來。
她明明與段氏沒有感情,不知為何,心裡像堵了一塊石頭似的,渾身開始發涼,嘴唇都在打顫。
謝欽緊緊摟住她,察覺她抖得厲害,不敢箍得太緊,小心翼翼抱著,
“肆肆,你心裡難受就說出來。”
“我不難受,我為什麼要難受?”沈瑤眼神發直盯著他,負氣反駁。
可是下一瞬酸脹灌入眼眶,淚花自眼角溢位來,沈瑤嘶壓冷笑,突然換了一個人似的,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病危了?我這才回京多久她就要死?”
“我什麼都沒做她就死了?我還沒把她罵我的話罵回去呢?”
“我發過誓,要讓她求我喊她一聲娘!”
“不,死的是段氏,不是我娘”
沈瑤語無倫次地說著,腦子裡如同塞了一團漿糊,雙手箍著腦筋試圖迫著自己冷靜下來。
謝欽眼被她的淚刺痛,隨後打橫將她抱起,大步往外走。
沈瑤起先掙扎,可掙扎了一下下便停下來,仰起眸,似有雪珠從半空灑下來,冰渣子紮在她臉上,她心裡從未有這麼空。
這麼多年來,自出生到今日,沈家一直是她心裡的刺是她繃緊的弦,每每瞧見段氏,她忍不住就想懟她幾句刺她幾句,現在那個人快要沒了,她要去哪裡洩憤
平陵看著謝欽抱著沈瑤出來,立即套好馬車,迎著二人上車,馬車飛快地朝沈府駛去。
路上,沈瑤神色呆呆靠在謝欽身上,眼珠蒙了塵般沒有半分光彩。
從謝府趕到沈家要跨過正陽門,馬車再快,也得兩刻鐘往上,時不時有暗衛遞來訊息,告訴謝欽,太醫已抵達沈府,謝欽安撫她,
“請了三位太醫過去,或許能救她一命。”
沈瑤聞言眼珠子轉動半個,低低嗤笑一聲。
她這個時候才明白,她居然不希望段氏死,她巴不得那個人長長久久活著,看著她成婚生子,看著她兒孫滿堂,看著她風光無極,在未來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裡後悔,後悔當初不該拋棄她
她不明白,她到底在較什麼勁。
壓抑在心底的憤怒與仇恨,在這一瞬通通滋生出來,她像是一頭困獸無處洩力,雙目通紅,眼角繃得緊緊的。
離著沈府越近,胸口那股情緒越發濃烈,最後積在閘口,化作淚水奔騰而出,沈瑤趴在謝欽懷裡崩潰得大哭,心裡那口氣忽然就這麼洩了。
城中煙花綻放,炮竹鳴動,各家各戶猶在慶祝新年。
她拽著他的衣襟在這麼一個狹小的空間內安放自己多年的委屈和不甘。
謝欽將她攏在懷裡,感覺到她的不安和害怕,不停地安撫,
“肆肆,我在,我一直都在我永遠都在。”
懷裡的哭聲潮漲潮落,到最後慢慢歸於寧靜。
隨著馬車突然停下來,沈府外的喧譁打破了馬車的內的靜謐。
沈瑤哭過後人清醒不少,稍稍整理儀容,沒了方才的失態,面無表情踏出了馬車,大約是她氣勢過於凌厲,無人敢細盯著她的眼瞧。
沈府外人頭攢攢,一排鐵甲侍衛手舉火把將夜空照得通明。
大門外聚集了一些人,看樣子要闖進去。
是三位姐夫捎帶各家的孩子。
其中二姐夫最先發現謝欽和沈瑤,立即迎了過來,朝二人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