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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瑤留下黎嬤嬤照顧謝欽,帶著杏兒與碧雲出遊。
到了六月初十這一日午後,闔家箱籠均上了馬車,準備要出發,謝欽都不曾露個臉,沈瑤越發確定他不會去,高高興興上了馬車。
“來了京城這麼久,總算能出城透個氣,碧雲,回頭咱們上山獵個鹿回來,做鹿脯吃。”
出遊總是令人愉快,就連路上的花兒草兒看著都招人稀罕,各家馬車陸陸續續在南城門聚集,等著帝駕出巡,下午申時,帝駕自南城門始,前往燕山。
燕山坐落在京郊西北,是一片綿延上百里的雄偉山脈,幾條溪流環山而繞,青山遠黛,近水寒煙,到了晚邊烏金西垂,燕山如杳靄流玉,葳蕤蒼翠。
馬車駛入燕山地界,一片涼爽撲面而來,果然是避暑勝地。
大約暮色四合之時,車駕停在燕山行宮,燕山地勢雄偉,行宮依山而築,開間狹窄,殿宇並不寬闊,皇帝妃子多,皇室宗親更是數不勝數,壓根沒有官眷的地兒,好在京城各家在燕山也建了別墅,拱衛行宮,別墅之後還有幾片尋常的院子,便是給普通官宦住的。
皇家行宮尚且不算寬敞,遑論謝家別墅,二夫人不敢不給沈瑤面子,到了別墅讓沈瑤先挑地兒,沈瑤挑了靠邊的東苑,東苑主院只有三間屋子,一間做待客或書房用,一間臥室,最後剩個浴室。
東苑外頭便是一處花園,夏日裡蚊蟲飛舞,好在謝家提前遣了管事來收拾,窗外全部蒙了紗窗,屋裡又燻了驅蚊的香,裡面均乾乾淨淨。
頭一日夜裡,大家舟車勞頓,無心走門串戶,就連晚膳也分去各房食用,沈瑤早早沐浴,便往床榻裡窩著,碧雲在外間替她準備明日上山的行裝。
眯了不到一會兒,外頭傳來男子的說話聲。
好像是謝欽的嗓音。
沈瑤一骨碌爬了起來。
他怎麼來了?
這裡屋子狹小,除了架子床外,只有一個小小的羅漢床,上頭堆滿了箱籠首飾,還沒來得及收拾呢,他若夜宿此處,豈不得睡一個被窩?
與他成親不到四月,真正睡一起也就圓房那晚,原先應付太子,他也只是在床上躺一躺便走,現在呢,他還會躺一躺就走嗎?
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定是謝欽在沐浴。
他若早透個準信,她也不至於長途跋涉來燕山躲他。
沈瑤氣得將身子裹入薄衾,滾到裡側臥著。
謝欽換上寢衣掀開簾帳,隔著那層薄薄的褥子,都能聞到她氣鼓鼓的呼吸。
他面色不變,壓實簾帳,躺了進去。
架子床明顯往下一陷, 謝欽躺了進來,沈瑤默了一息,從薄衾裡翻出來, 故作驚訝狀,
“咦, 謝大人,您怎麼來了?”
暗青的光色裡,他面容如覆著一層薄薄的清霜。
神色倒是尋常, 辨不出喜怒。
這一聲“謝大人”已洩露了她的情緒, 一不高興就急著撇清關係。
謝欽原已躺了下去,聞聲往上挪了挪,半躺著回,
“白日在內閣處理朝務, 夜裡會來行宮與陛下議事。”
“每天都是如此?”
“是。”
沈瑤心拔涼拔涼的。
她默默地翻睡回去, 望著漆黑的床角心裡發堵。
這裡是行宮, 眼線甚多,當然不可能與謝欽分床睡, 與他睡一起便罷,都這樣了, 她也認命, 就是她睡覺實在不老實,萬一又冒犯他怎麼辦?
沈瑤方才眯了一會兒,眼下沒了睡意,山林裡的夜微有些涼,她將薄衾搭在胸口, 忍不住往謝欽望了一眼,他枕著雙手合衣睡下, 沈瑤也不知他睡沒睡著,慢慢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