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舶悠悠靠近越江橋,律風終於在會議室低聲吵雜中開了口。
他說:「各位見到的,正是越江新區完整的旅遊規劃路線:從越江橋啟程,穿過建好的文化商業街,沿著青山綠樹的風景,走到上游的飛瀑。在這裡,旅客大多疲乏不堪,腳程辛苦,所以會乘上渡船,順著越江而下,穿過越江橋,回到最初下車的岸口。」
律風平靜優雅的腔調,融入了江水潺潺輕響之中,帶來了會議室絕佳視聽享受。
遊船兩岸的風景,成為了律風最佳的陪襯。
彷彿他們也是參加了這次觀覽的遊客,將要隨著這隻遊船,結束最後的旅程。
船工們心裡仍是不願同意,他們圍著張國偉七嘴八舌的講意見,已經沒有心情去看一段未來的影片。
影片是好的,風景也是好的,如果這樣的開發能夠成功,越江新區必然會吸引更多遊客,船工們的收入也會因為遊客增多,變得更多。
可是——
「誰能保證你們公司,會不會像這樣開發越江新區呢?」
張國偉的視線,似乎不會輕易的被一段影片打動。
遊船還在緩緩前行,他的意志不會這麼容易動搖。
律風被他當成了騰龍集團的人,也不去浪費時間解釋。
他說:「無論新區的旅遊是不是這樣,你們也需要一座越江橋。」
「前年,因為越江洪峰過境,為了安全,政府不允許任何渡船在越江航行。所以越江區的村民只能花費一小時時間,繞道興榮橋,才能渡過越江。「
張國偉搖頭,不同意他的例舉,「前年的洪水,二十年都才遇見一次……」
「張先生,我記得您希望建橋的理由。」
律風的話,直接打斷了張國偉的固執。
在對方詫異的視線裡,律風說道:「大洪水確實幾十年難遇,但是在最危急的時候,一座橋能夠救下很多人的命。
「他們不用擔心暴雨的時候,渡船停運,也不用擔心渡船開得太慢,對岸沒有車來接,耽誤了救治。」
「作為一個船工,您在越江上經歷過很多危急的事情,比我更明白一座橋的意義。」
「所以您說,有一座橋就好了。」
張國偉記起了他跟律風的感慨。
他女兒病了,下著暴雨還要送女兒去對岸的醫院。
漆黑的夜晚,他冒著冒雨開船到了對岸,卻還是沒有辦法阻止寒風冷雨將女兒澆濕,幸好醫院救治及時,女兒並沒有因為淋雨受寒病情加重。
他和律風聊這樣的話題時,既有身為父親的驕傲,也有惋惜和無奈。
因為村子住著許多老人,有些老人沒能等到醫生進村,更等不到送進醫院就斷了氣。
渡船是他們船工維持生計的工具。
可是沒有一座橋,又造成了多少人的遺憾,導致村裡的人慢慢的選擇搬離這裡。
會議室只能聽到影片裡江水嘩啦的聲音。
那隻帶著眾人視線的遊船,終於晃晃悠悠穿過寬敞的拱形橋洞。
陽光被橋洞遮擋,畫面微微暗淡之後,顯露出了越江橋下面藏著的雕刻。
專注觀看影片的人,疑惑的議論紛紛。
「這下面是什麼?」
「好像是浮雕……應該是戰爭年代的浮雕吧。」
他們的議論,隨著一幅一幅的浮雕連續掠過鏡頭,逐漸散播在會議室裡。
就好像是一群乘船的遊客,正在欣賞這些暗藏故事的壁畫。
浮雕擁有十分容易辨別的人物特徵。
有穿著破舊的船工,有別著紅星的紅軍。
後面幾幅畫上,清晰顯露出船工折斷船槳、砸穿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