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說設計,更不是在說規劃。
而是連這座橋樑鐵灰色的用材都給考慮到了!
律風將跨海橋樑橫列在寬敞的螢幕上,白底黑線的勾勒,足夠參會人員看清這座橋樑的全部設計。
「澎洲群島選址區域下方存在大量淺灘,斜拉的航道橋越過中部深水寬闊區域,落位在四米深海床之上。樁基結構以混凝土澆灌,直接延伸至岩土層,保證橋身穩固。」
他平靜的聲音,講述著一樁曠世工程,彷彿它們按照計劃入海打樁,就能輕而易舉拔地而起。
律風言語之中的信心,源自他和建設集團合作的烏雀山大橋。
那些經驗豐富的工程師、建設者,能夠超乎想像地實現他的全部設計。
他相信,建設跨海大橋的工程集團,與他合作的團隊相比,絕不會遜色分毫。
因為,這是中國的隊伍,建設中國的橋樑。
無論它是盤旋山巔,還是跨越海洋,一線施工人員總能以高水準的控制能力,突破精度的極限,震撼關注它的每一雙眼睛。
會場的聆聽,變成了教學般的記錄。
不少年長的建築師,都在律風講述的設計方向裡露出困惑的表情,落筆標註不明白的專有名詞。
太多他們沒有聽說過的應用理論,出現在律風的設計之中。
如果不是律風附上了詳盡的備註,他們必定會懷疑自己聽錯了發音。
他甚至在抗震防災方面,完成了多災害耦合災變方向的分析。
這麼完備的講解,已經遠遠超過了單純的橋樑設計。
這可能是會議室裡的工程師們,聽過最為複雜的設計闡述。
瞿飛盯著遍佈專業資料的ppt,只覺得眼睛和腦袋一樣疼。
「師父,律風說的這些都哪兒學來的啊?」他聲音低,根本不敢大聲好奇。
翁承先瞥他一眼,勾起得意的笑,「哪兒?當然是烏雀山大橋。你以為地震帶的大橋,那麼好設計,那麼好建?那可是凝聚了全國頂尖研究成果的作品!」
被師父鄙視了,瞿飛一點兒也不害臊。
橋樑設計就像立雞蛋,有了第一個砸破蛋殼反向思維的創作,後來者怎麼看都想像不到其中的不容易。
現在,他親自感受到了。
律風依照單純的資料,想設計的不僅僅是南海橋樑的一個雛形,而是一套完整的建設方案。
這個兩隻手、一雙眼的設計師,真的可以變幻出超乎想像的萬種神奇,從一張張設計圖裡,講述建造這座跨海大橋的可能性。
複雜深奧的橋樑研究實驗資料,佔據了講解的大部分時間。
當整個會場變得沉悶,螢幕再次被鐵灰色佔據。
剛才沒能仔細欣賞的鋼結構橋身,清晰地呈現在眾人面前。
它擁有堅硬的三角結構,又有蜂巢般穩固的六邊形。
六方三角的支撐設計,叫他們無比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經常見到。
偏偏想不起來。
律風給出的影象一掠而過,又回到了複雜的資料之中。
他還未詳細講述這段結構的受力分析,忽然,一位年齡較大的建築師,出聲問道:「你這個六邊三角圖形,是哪裡來的靈感啊?」
他有濃重的沿海口音,又坐在寶島一列的席位。
自然是島民代表。
可他年紀大,皺紋深邃,好像翁承先一般的年紀,卻又比夏英傑更為謙遜。
律風對待禮貌的老人,總是格外紳士。
他切換出鏤空六方三角的橋身,說道:「這是我參考了中國古建築的窗戶雕花,做出的設計。」
律風在資料夾裡找出一張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