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實幹派的中國,突然被置於美國常常扮演的角色中,律風格外不習慣。
他忽然推開座椅,站了起來。
會議室裡迴蕩著凳腳刮擦地面的刺耳聲,引得所有人齊刷刷地注視著他。
「我可以證明,這是實幹派的論證會,而不是無知者的沉默禱告室。」
律風向來禮貌剋制。
但他最為厭惡的,便是約馬爾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也許是怒火沖刷頭腦,也許是方案在論證中逐漸清晰。
律風擁有充分仔細,撂下狠話後,垂眸請示翁承先。
翁承先笑著點頭,一點兒沒有要給菲律賓議員、美國專家留面子的意思。
於是,律風揚聲說道:「桑托斯先生,請給我一塊黑板。」
岡薩的心臟跳如擂鼓,他狠自己今天帶來的不是膝上型電腦,而是簡單的紙張,很有可能沒辦法完整記錄下律風將要做的事情。
黑板。
是的,一塊黑板。
哪怕桑托斯平靜囑咐工作人員拿黑板,室內升騰起困惑的議論聲,也無法壓制住岡薩的激動,和強烈的傾訴慾望。
他了解過律風的生平。
在那座矗立在南海之上的大橋,經歷過利蘇颱風襲擊後,他巨細無遺地查詢了關於設計師律風的一切資料。
複雜的中文不再是他學習的阻礙,因為開放的國際影片網上,清晰留存著多年前的影片影像。
黑髮黑眸俊朗年輕的設計師,站在英國繁華優雅的土地上。
憑藉著一塊白色黑板,勾勒出無數令他遐想的線條。
遍佈中國、貫通五千年歷史的古老橋樑,都在那塊小小的黑板上擁有了痕跡。
無論是烏雀山凌冽寒風,還是華山陡峭絕壁,經由律風神乎其技的手指,震撼了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菲律賓的岡薩。
沒有考慮過離開祖國的菲律賓人,特地去辦理了人生中第一本護照。
當他踏上中國領土,面對陌生又熙攘的人群,心裡想到的,便是黑色線條畫出的山峰,還有溫柔的中國人講述的橋樑。
然後,那些留在他記憶裡的線條,出現在了會議室的黑板上。
律風沒有解釋,更沒有多話。
他抬手就在黑板正中,畫出了幾條曲線。
岡薩回過神,幾乎本能地選擇站起來,走到離律風一步之遙的地方。
他在律風警戒的視線裡,認真說道:「如果您有什麼其他需要,可以叫我。」
接著,他好像一個護衛,若有若無地擋在約馬爾與律風之間的通道上,發誓守護好這塊神聖的黑板。
律風眨眨眼,並不懂得這算什麼奇怪的菲律賓禮儀,卻禮貌地回答道:「謝謝。」
黑板而已,又不是什麼投影裝置,除了手上的筆,旁邊的擦,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幫助。
被短暫打斷的繪製,重新在黑板上繼續。
律風幾筆過去,勾勒出了一灣海峽、一崖海岸,還有一片深邃的淤泥區域。
黑板上的景象,不需要他做什麼解釋,任何菲律賓人都看得懂這是什麼——
「魚平地區?」
「那邊就是魚平的淤泥?」
「太像了,簡直跟地圖上一模一樣!」
在場的記者,不是每一個都熟悉魚平地區。
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小學的地理課上,見過魚平海峽與三季島銜接的海灣弧度,還有深凹於海平面下的淤泥標識即使是在座的中國代表,稍稍翻翻資料,都能從資料配圖裡,發現律風畫的黑色示意圖與彩色照片別無二致。
「律工這手藝,沒退步哈。」
「那是,平時他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