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油燒起來煙火氣大,燻得眼睛發紅,我生得幼弱,第二天起來旁人又笑我是兔子。”溫瀾說著,竟然浮現出一絲笑容。
葉青霄心裡一跳,沒料到溫瀾還過了那樣的日子,守大門不提,這兔子二字肯定並非單指她眼睛紅,還是嘲笑她像女孩兒,他此時哪有嘲笑的心思,吶吶道:“都過去了。”
溫瀾的笑容漸漸變得懷念,“是啊,都過去了,如今哪還有那麼多不長眼睛的人能磕到我腳下給我練手,唯獨在你家找到了熟悉的感覺。”
葉青霄:“…………”
溫瀾若無其事地站起來,走到葉青霄身邊,將他走動時翻起的衣褶都撫平了,輕聲道:“四哥,我很白是吧?”
葉青霄頭皮發麻,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溫瀾吞吐的氣息明明那樣溫暖,身上淡淡的馨香引人遐思,葉青霄卻哭都來不及。不就是剛才多看了幾眼,說錯一句話。
“我,我和說你兔子的人不一樣,我就是……單單誇你白……”葉青霄費勁地道,“我真的沒有說你像女人的意思!這還在雲敷縣,你不要亂來!”
溫瀾更覺好笑,看葉青霄掩不住心虛,還要嗚咽吠叫的模樣,一抬手撐著牆,扣住了葉青霄的下巴,“我白麼?”
葉青霄恥辱地道:“……是英俊的白。”
溫瀾一笑,手捻著下巴搖了搖他的腦袋,正要說話,只聽外頭動靜,似是縣衙的皂吏來了,她反手將帷帽拿起戴上,使了個眼色,“看看吧。”
葉青霄察覺到她指尖的溫度從下頜離開,有一絲恍神,因為溫瀾這一身女裝,加上方才所見,除卻屈辱之外,他心中竟還有一絲異樣。但萬萬不敢說出來,否則大約會被溫瀾錘死。
溫瀾將門開啟一條縫,縣裡的縣尉領著幾個皂吏站在楊妻面前,沉著臉道:“丁氏,縣庫殺人盜庫之案我們報上大理寺,如今法寺再行驗屍,已查明死者並非死於棒決,再審後楊三已招人,是他趁死者脹死,偽造盜匪殺人,所有贓物皆由你保管,此來正是拿你去取贓物。 ”
楊妻只是小民,與官府打交道心頭都要顫幾下,能憋住這麼些天沒叫其他人看出來已經算不得了了,此時被一詐,神色便慌了。楊三進去前說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招,可是,如果有京裡來的青天審問,誰知道他熬不熬得住……
縣尉一指桌上的燈油道:“真是狡詐,面上不露聲色,這燈油你倒是捨得用了,連桐油也不往裡摻,一日得用多少兩?耗多少錢?”
楊妻沒想到縣尉這也知道了,再沒有抵賴的心,捂著臉哭道:“縣尉老爺,楊三就是一時鬼迷心竅,他沒有殺人,錢財我也沒怎麼敢用,都還給縣裡。”
縣尉鬆了口氣,果真詐出來,楊三就是見財起意,他冷麵道:“休要說那麼多,快去將髒物取來!”
單單強盜之案,無論贓物多少,都要判死刑了,何況是盜的是官庫。
待楊妻被領出去,溫瀾才將門開啟,縣尉看葉青霄在裡頭,身邊卻有個戴著帷帽的女子,心中不免稀奇,不是說來的是友人麼,怎麼還是女子。
不過,這等事也不是他能管的,只上來報喜,感謝葉寺丞替他們找到了真兇。
葉青霄破案的欣喜早便減退了,喟然道:“一念之差,害人害己,楊三入刑,其妻親親相隱,或不論罪,但楊家子身為罪犯之後,怎可科舉,苦讀十年,毀於一旦。”
縣尉也收斂了喜色,說道:“葉寺丞說得是,老父母也說此案可用來警示百姓,叫那些想走邪門歪道的人有所忌憚。”
時辰也不早,葉青霄拒絕了縣尉傳達的知縣宴請,帶溫瀾回京。
……
“……謝謝。”葉青霄把馬車停在街角,對溫瀾道。雖然今日發生了一些意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