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樊扭頭,不掩臉上嫌惡,對常守義冷冰冰地道:“既然如此,我把猛三爺夫妻送回,福山那邊的事就此罷了,人我這幾天就給您送回去,你們就回……”
不等他“罷”字出口,常守義迅速打斷他,只見他扭過頭朝常李氏喝斥道:“哭什麼哭?都老東西了,一點規矩都不懂!在小輩家裡隨便哭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怎麼你了,不識大體,妄為長輩,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斥完李氏,他回頭,朝常伯樊格外和顏悅色,“賢侄孫,是你叔奶奶糊塗,你別介懷,老了,看不得人哭,尤其聽不得小輩們傷心,你叔奶奶就是個善性子,平時吃齋唸佛比誰都虔誠,就是踩死只螞蟻都要掉眼淚,唉,你這個老奶奶啊,不是我說她,真真是……”
說罷,唉聲嘆氣不已,渾然當常伯樊之前說的話沒說過一般,絲毫沒有接話頭說下去的意思。
“守義公不必與我說這些沒用的話,伯樊自出門接手常家鹽業以來,靠的從不是嘴,而是誠信,叔公懂罷?”常伯樊沒接他的虛招,直視他,直言。
常守義當即臉色一變,拉長了臉孔,臉色難看至極,他扭頭就對著跪在地上的常順意一頓咆哮:“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滾出去!”
他見常伯樊根本不受要脅,怕常伯樊真真把給的好處收回去,就是恨極了這油鹽不見的混帳小子,也顧不上收拾,當下著急地站了起來,朝混帳小子冷冷道:“我這就帶這不孝子孫回去收拾,給你添麻煩了,告辭。”
說著,他憤怒地一揮長袖,轉身就走。
“我聽說,”這廂,常伯樊開了口,語氣亦是從所未有的冰冷,狠絕,“順堂兄跟他父母從來不是一條心。”
不坐實了“不孝子”這三字就想走?哼!
“你什麼意思?”常守義聽著那口氣,火冒三丈回頭,一回頭,看著常伯樊異常冰冷的神情,啞了。
常伯樊不僅臉色異常冰冷,便連眼睛也閃著幾分狠辣。
只一眼,常守義就明白了“家主”這兩個字的涵義。
那兩個字,代表的不僅是地位,還有權力、手段。
只一個臉色,一個眼神,常守義的火,瞬間就啞了。
嫡系是自來承爵位的那一脈,現在爵位是沒了,但他們還是常氏一族最尊貴的一脈——常守義一生當中見過常氏四位族長,在這一刻,他從常伯樊身上看到了當年他年幼時,獨霸汾州的老家主老井伯爺的影子。
那位老井伯爺,是常守義一生當中見過最威儀凜然的人,是常守義心中最深處的景仰與恐懼。
他想成為那位的人,也害怕著那樣的人。
“賢侄孫,”想起了過逝許久老家主的常守義心中閃過無數感覺,等他再開口,口氣訥訥,已顯弱態,“這孩子是糊塗了,但不孝……”
在常伯樊冷冷的直視下,常守義下面的話不知為何說不下去,他急急走到常順意身後,一巴掌揮向他的腦袋,怒道:“胡鬧,這裡是你撒野的地方嗎?還不快快向家主請罪!”
“祖……祖父……”常順意捂著腦袋回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那死老頭,淚眼婆娑。
他是按這死老頭的意思來的啊,這老頭是要放棄他嗎?
“還不快磕頭賠罪,你這不孝子孫,是想氣死我嗎!”看他不受教,常守義急了,當下雙手齊上,摁著常順意的腦袋就往地上砸。
常順意被他摁著猛磕頭,常守義手上沒個輕重,他心中急迫,用的是手上最大的力道,一連幾個磕頭下來,常順意的腦袋破了,額頭上很快糊出了一層血流成了一道血跡,順著他的臉孔往上流。
“
祖父,饒命,饒命啊……”他的妻子未料祖父動作如此之快,心腸如此心狠手辣,當下被嚇了個半死,對著常伯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