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
蘇苑娘朝橋上走了上去,站到了他面前,立定,她滿心困惑,問他:“你歡喜我什麼呢?你真的歡喜我嗎?”
說著,她莫名想哭,不待他的反應,蘇苑娘問出了前世許多人說他心悅她,她卻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你若是真的歡喜中意我,你就不應該娶我。常伯樊,我是個傻的,我不應該呆在你們常家,你們家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事,你們一個兩個每一個我都看不明白,我看不懂你們……”
“是以你想走?可你要走到哪去?”常伯樊深吸了一口氣,狠決地打斷了她的話,他想好好說話,但彼時他心中的痛苦與怒火衝破了藩籬,他無法在此情此景下,還能在她面表保持住他的剋制,“你嫁給誰,誰家裡能沒有人?你傻嗎?你不傻!你就是不心悅我,不想和我過日子!”
她哭了,眼睛裡掉出瞭如水珠一樣大的淚滴來,常伯樊的心跟被刀砍了一樣地疼,“可我心悅你啊,苑娘,我心悅你,我時時都想把你帶在我身邊,你就跟我走罷,我不能沒有你。好,你不懂的事,我教你,你不想管的事,我替你管,你不歡喜誰,我就不歡喜誰,你歡喜一下我好不好?”
第99章
人到底要怎樣活著才算是活著呀,日子要怎麼過,才能誰都好呢。
蘇苑娘真真是不明白,活了兩世還是弄不清楚,要如何周全,才能沒有人傷心,皆大歡喜。
她已活了兩世啊,還是弄不明白。
可能日子就是這樣,令人左右為難,沒有誰能過上合符心意的日子,常伯樊如此,她亦如此。
蘇苑娘真想跟常伯樊搖頭,說她不想跟他走,她想回父母親身邊去,在他們身邊,她才是受保護的,沒有人會傷害到她。
可是活了兩世,她也明白了,父母身邊是淨土,但她呆的那片淨土,是父母替她抵禦了外面的傷害才換來的。
懂了,就再也回不到無知的從前了。
早就不同了,從她回來的那天開始,就已經不同了。
她回不去了。
蘇苑娘失聲痛哭,淚如雨下,她喊常伯樊:“常伯樊,常伯樊……”
她有家,可是也沒有家,她回不去了。
常伯樊驚了,什麼傷心痛恨都顧不上了,他著急地抱住了她,以為是風大吹著她了,摟著她轉過背,替她擋住了風,急得嗓子都緊了:“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常伯樊,爹爹,孃親……”她喊著。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常伯樊心急如焚,“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你別哭了,就帶你回去……”
說著,常伯樊的嗓子抖了起來,近乎泣訴:“別哭了,你想回就回,我這就帶你回去,苑娘,你別哭了。”
蘇苑娘不想哭,她抓著他的衣襟,抬起淚眼看他:“我不哭,你也別哭。”
常伯樊眼眶中一直含著的淚掉了下來,他太難過了,可他又是如此地愛慕渴望她呀……
“好,”他哽咽著,抽出手帕給她擦眼淚,“我不哭,你也別哭。”
家在哪呢?可能有她自己的地方,才是家罷,別人給的,都不是家,只有自己給的、自己在的地方,才是家罷。
原來,這就是她前世沒懂到的道理,老天讓她重活一世,就是為此來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