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像以前那樣自如地用沉默和不聞不問去面對常伯樊,讓他去過他的日子,她去過她的,直到此刻,她發現她在常伯樊面前快要無所遁形了。
而這讓她更是慌張茫然。
從什麼時候開始,常伯樊變得如此重要了起來?似是他們鼻息間交錯的呼吸都是重的一樣。
“夢嗎?那就是夢了。”這一刻常伯樊似是聽到她哭了,就在這一剎那,常伯樊放棄了他的追究。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在她面前是可以模糊的,而他是可以忍耐無視的,他沒有必要非要跟她把一切探究分明,如若真算得如此清楚認識得那般分明,他們連夫妻都不會是。這一放棄,常伯樊當即把事情的源由和她的破綻馬腳甩到了頭後,果斷地拉下她的手,看著她紅紅卻無眼淚的眼道:“我信你說的是真的,你跟我說,身後園子這幾個字,不是大嫂跟你說的,而是你跟大嫂說的?那天你們是怎麼說話的,你現在再跟我說一遍。”
蘇苑娘也知事態非她能含糊過去的了,她連嫂嫂都不想騙,又怎麼可能逃過世事洞明的兄長的眼?許也只有常伯樊,才有能耐把此事從兄長面前揭過去。
可兄長也不是好打發的,蘇苑娘想把事情推脫給常伯樊,但這不是常伯樊惹出來的。她沉默了片刻後搖首道:“是我跟嫂嫂說的,要是她跟哥哥說了,哥哥像你一樣來問我訊息來源真假,我親自跟他……”
“說,這是你做的夢?”真不知他對她的這份情是怎麼愈來愈深的。她身上的許多事就像蒙著一層紗,許多事她就像未卜先知一樣,聽起來還能幫到他許多,可常伯樊從來毫無欣喜,只是懼畏於她背後的那些看不清摸不著,可她就在他的眼前,如此稚嫩善良天真無邪,他只能把恐懼強行掩下,替她遮蓋得密不透風,保她安虞無憂,絕不讓這外面的任何一個人能指著她的鼻子說她是妖魔鬼怪。
常伯樊神情一下子就堅定了下來,抱著懷中的人冷道:“你絕不能跟你兄長這般說,哪怕他是你哥哥,苑娘,答應我,你不能跟居甫兄說這是你說的,那天你是怎麼跟嫂子說的?現在就說給我聽,我要知道你是怎麼說的。”
說著時他收緊了手中的手臂,蘇苑娘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蹙眉抬起頭來想跟他說疼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張冷酷如冰霜般的臉和兩道緊緊皺在了一起的眉。
他在擔心她。
頭一歪,蘇苑娘倒在了他的肩上,過了片刻,等她把剛不知從何而起的眼淚擦到了他的肩頭上,她才回憶起那日的事,把她和嫂嫂談起此事的情形從頭說到了尾。
常伯樊從她難受那刻就鬆了手,此時聽她說罷,他懷抱著就像受了傷奄奄一息的小獸蜷縮在他懷裡的人,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在沉思半晌過後道:“這事兄嫂問起來了,你一定要說這是從我這裡聽到的,就說這是我說給你的,旁的你一概不知,也從未問起過我是從哪知道的,可知道了?”
“為何?”蘇苑娘抬頭,問他。
為何要幫她圓謊?為何……凡事要站在她的面前?
前世他也是這般想的嗎?
那到底是哪兒錯了,他們鬧得了那般的結局?是她錯了嗎?是她……太弱了嗎?
蘇苑娘心中連徑問著自己,此時卻聽他俯下身來,在她耳邊道:“你得和我在一起一輩子。”
就是黃泉碧落,無論地下天上人間,他都想和她在一起,不想有任何東西隔在他們中間把他們分開。
所有事情,在失去她面前皆不堪一提。
那附耳過來的耳語溼濡帶著熱氣,似水又似火烙進了蘇苑孃的心底。
她抬起頭,伸手攔住了他的眼,卻沒阻擋他過來的臉,和那道熱燙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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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中午過來報信的不是蘇居甫的隨從隨平,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