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早死了。
“我是你連明舅舅……”又有人出來立馬道。
“連明舅舅。”
“我是你從軍舅舅……”
“從軍舅舅。”
常伯樊喊完,解下身上的擋風皮裘,披到了舅舅背上的外祖身上。
老將軍轉過頭來看向他,爾後眼睛一眯,兩嘴往後一咧,露出了兩道已沒有牙齒的牙床。
雪地太深,屋子上落滿了屋,左右前後皆白茫茫,
他們跨過去的雪地居然有人推開了門,探頭出來打看他們。
走了七八丈遠,又一家白屋子推開了門,門口有聲音在喊:“是家裡的外孫爺到了?”
揹著老將軍的三舅朝那邊回喊:“到了,宋哥你家裡要是沒得事,就過來家裡吃酒,家裡今兒也燉了條羊。”
“要得,就過來,我去窖裡拿兩把菜就來。”那人喊著,聲音高亢了兩分。
路上又出現了兩個喊話的人。
這廂家家戶戶皆推開了門,看著他們,喊話聲不斷。
又走了一段路,樊安寶開口道:“快了快了,快到家了,你們先走著,我去報個信。”
他提著腿往前跑去了,帶起了一路的雪沫子。
“知道你這兩天就到,家裡燉著湯等著,這一片家家戶戶不是我們樊家的人,就是跟我樊家沾親帶故的,鎮裡沒幾個外人,等會兒你到家了我們有得忙,你別嫌我們鎮囤人土,說起來你對他們也有恩,這些年沒少人吃你送來的糧食,穿你送過來的布。”揹著老父的三舅額頭上冒著汗,臉色居然比之前要好看甚多,這廂他急急與常伯樊說著話,話中雖還有著都城的口音,卻也跟常伯樊聽到的北方腔也沒有太多區別,“家裡人早等急了,等急了,等急了……”
他連說三聲等急了。
好事多磨,常伯樊早應在年中接他們回小河鎮的,如今苑娘已帶著岳父岳母守在了小河鎮等他們回去,而常伯樊才將將見到外祖一家。
他沉住氣,道:“過兩天就走,等一下您就跟家裡人說,收拾好就啟程,不管這雪了。”
“唉,唉,唉……”幾個舅舅聽言,皆紛紛看向還揚著的大雪,紛紛嘆氣。
這天氣不好走,可他們著實想走。
尤其他們還接到了小河鎮的外甥媳婦的信,信裡問他們給他們買的地明年是種春麥還是種黏米,她要置辦種子了,那是上千畝能種穀子的地啊,哪怕有外甥媳婦幫襯著,他們也想親自去種。
自從宗族的人知道有上千畝的地等著他們開春去種,無論爺們還是娘們,這夜裡都睡不著覺,說出來令人羞愧,這些日子他們把地該怎麼個分法都定下了,著實心急如焚。
眼看過完年就是春。
“走,”頭上老父打了他的頭一下,心知他意思的三舅一咬牙,道:“不管如何,你來了我們就要走,管它下雪不下雪,就是落刀子,我們家也得走,這冊都造好了,怎麼個走法我們也有商量,就等著你這一到。”
都城宣旨的人早來過了,可上面的意思是隻有他們這個外甥親自來帶他們走,他們方能離開,要不然他們早摸著小河鎮過去了。
“好。”
再往前去,路就挖出了一條道,這走的就快了,這廂來迎的人很多,常伯樊見到了許多與他外祖一樣枯瘦矮小的老人,他們咧著嘴扯著他的手,嘴裡說著含糊不清的話,等他等到坑上接過羊肉湯一喝,身上已熱出了一身汗。
“讓讓,讓讓,各位叔,哥……”三舅把老將軍背過
來,放到了常伯樊身邊。
老將軍咳嗽不止。
“藥,藥!”
有人慌忙把藥從身後端碗的一個老婦人手裡接過來,遞到了樊三舅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