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私人的帳本本來是常伯樊自己在寫,但常伯樊有時也交給她記,昨天他給常孝嶀支的二百兩銀子就是她寫在他的私帳上的,蘇苑娘看著帳薄燙金的“公帳”兩字道:“求情罷……”
換上世,蘇苑娘會疑惑此人為何來跟她求情,他做錯了事,該彌補的是他,找她這個不相干的人作甚,但她礙於情面還是會幫忙。
今世罷,她還是會幫,是以便道:“這個情我是想替族兄求的,不看在您過來替當家守鋪子的功勞不說,也得看在您是他的親人親戚的份上,替您說幾句話。”
常孝嶀一見她說到情理上了,急忙收住心神,側過身來,側耳仔細聽著她說話。
“只是當家現下正在惱火的頭上,昨晚他帶孫掌櫃回來吃晚飯,沒多久孫掌櫃就走了,他對著一個他要帶著當大掌櫃用的身邊人都是這脾氣,我也怕我這頭多說多錯,惹著他了,不止是您,就是我也免不了吃掛落。”蘇苑娘收回眼,看向他淡淡道。
這是推託,還是……
常孝嶀一想本家這位爺喜歡暗地裡耍陰狠的脾性,倒是有些信了她的,不過,他在躊躇之後還是回道:“孝鯤那脾氣我知道,說誰他都不會說你。”
她吃不吃掛落,說到底常孝嶀不在乎。他只想有個人給他往當家人面前說個情,而這個人還是個要緊人,當家人不得不給一個面子給他一個臺階下,他要的是那個臺階。
至於說情的人死活,他是不管的,反正怎麼死也死不到她頭上去,且她是那一位手心裡捧著的,她還有個能當大用順天府的衙役都要給臉的哥哥,怎麼樣她都不會吃著冷臉,只有他這時候才是生死難料,前途難測,自顧不暇,是以常孝嶀這一想通,心下並堅定了起來,又快快追著奉承了一句:“我們這族裡族外,誰不知道弟妹你是我們當家人的心上人。”
這句話,興許換個愛聽恭維奉承的,聽了會高興,這世上也無幾人不愛聽那順耳的奉承話。可蘇苑娘這頭聽著不僅僅是無動於衷,回他還回得甚是冷漠木然:“若是如您所說,個個都知道,往後個個都來求我,我倒是要忙好一陣了。”
她看著常孝嶀,那雙黑白分明甚是美麗的雙眼這廂變得頗有些森冷了來,她看著人道:“嶀爺是跟我說笑的罷?”
常孝嶀未料她會作此回應,一時始料未及竟無法回話,又看著她等著回信的眼,他狼狽地轉過頭去,好久沒有說話。
“娘子,茶來了。”這廂,上茶的明夏進來,打破了沒有維持多久的沉默。
“奉茶。”
“是。”
有了上茶這一陣緩衝,常孝嶀端起茶杯吹了吹花了一片刻抿了一口茶,等收拾好心神,這才回過頭來端著一派君子身態看著地上再起爐灶道:“不知弟媳能不能好心,幫我說這一次情?這次恩情,我定銘記於心,來日弟媳若是有什麼差譴,只管差人跟我遞個話就是,我定當是自己的事一樣,萬死不辭。”
這本家的這位當家弟媳婦雖不是大婦了,但她要做的事也跟大婦無異,她想籠絡人心,必當先給人甜頭好處嚐嚐。常孝嶀自認他就是沒多大本事,但他也已是常氏一族當中很多人都認識的人了,也是常伯樊重用的族人之一,當家的女人想融入這個家裡,想在族人眼裡是個說得上話的當家主母,拉籠他這等人物那是她必行之路。
他都把自己送上門了,能不能把握,就看她是不是個聰明人了。
利益當前,常孝嶀很快把自己心馳神蕩掩了下去,他坐直了身,悠然自得地拿起了茶慢慢喝著,靜心等著眼前這個絕美的草包美人能不能全了他的心願。
蘇苑娘看著他復又抬起了來了的頭顱一處,片刻後,她看著那頭顱一處道:“好,不過有句話想跟嶀堂兄事先說在前……”
果然如他所料,常孝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