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岳父、舅兄也無甚區別。
常伯樊換了寶藍色的一身錦袍。那也是蘇夫人帶著人趕裁女兒的過年衣裳時一同趕製出來的,蘇夫人做事周全,就是心裡只有著愛女一人,但麵皮上她給女婿的面子給得比蘇老爺還足,她給女婿的這身衣裳也是精緻華貴得很,是以常伯樊這一換上,腰間腰帶還沒繫上,拿著腰帶等著給他系的蘇苑娘就看著他呆了眼。
她沒想過,常伯樊竟是如此英挺貴氣。
“苑娘?”長袍甚是合身,常伯樊攏起兩襟,抬頭去尋幫他一道穿衣裳的妻子,一抬頭竟看到她看著他似是呆了,他不禁朝她一笑。
這一笑,僅在須臾之間,面前的小娘子兩頰緋紅,兩手抓著腰帶,朝他吞吞吐吐道:“常,常……”
竟沒喊出他的名字來。
“怎麼了?”常伯樊走近她,只見她的臉更是紅韻一片。
蘇苑娘只覺自己的臉都已燒了起來,見他過
來了還低下頭來故意在她耳邊說話,她腦子當下一空,手自發地探了出去,一邊給他繫著腰帶一邊結巴著道:“等,等到回去了,你要去謝謝孃親給……你做的衣裳。”
他穿著都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她怎地沒看出來呢?蘇苑娘真真是不解。
她垂下了眼,臉蛋紅通通的,那小臉被她身上那些粉藍色的衣裳一託,真真是個天真甜美不諳世事的小娘子,討人喜歡之餘又讓人心生愛憐,哪見得著她眼底的那些疏冷淡漠,與這世間的格格不入。
岳母也是煞費苦心了。
常伯樊抱住她長噓了一口氣,在她耳鬢擦磨了兩下,道:“回去就去。”
蘇苑娘被他抱著,耳邊碰到了他尚還微涼的臉頰,那裡還殘餘著他在外面奔波的氣息,蘇苑娘本來還想推開他讓他好生站著,這廂她停了手,頭靠著他的肩,任由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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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常伯樊讓下人僱了兩抬轎子。這兩天雖沒下大雪,但化雪地滑,他怕轎伕們抬不住兩個人的轎子,腳下一個打滑就會摔著人,他便蘇苑娘坐了一抬,他則自己另坐一抬。
此前是兩個人一道坐的,來京的路上,兩人不是同在一個屋裡就是同在一輛馬車上,蘇苑娘見到兩抬轎子還有所不解,抬眼看去,只見常伯樊與她解釋道:“路上積雪多地滑,轎伕們冷手冷腳,一時不察就會有失手的時候,我們坐在一起他們不好抬,用的力氣也多。”
蘇苑娘點點頭,又聽他道:“多叫一輛,他們也多掙幾個子,拿回去還能給家裡小孩多買兩個糖。”
原來如此,蘇苑娘便不再猶豫,抬步往下去了庭前的轎子。
三姐看到,朝姑爺投去了讚賞的一眼。
她們姑爺,甚懂娘子。
這丫鬟也是被她們娘子慣得沒大沒小了,常伯樊搖搖頭,這廂三姐滑溜地跑去了前面守著她們娘子上轎,壓根就沒給姑爺說她的地方。等一到蘇苑娘身邊,三姐就又在她們娘子耳邊嘻嘻笑笑道:“娘子,姑爺這是怕路上一錯手,跌著您肚子裡的娃娃了。”
“是了,且只坐我一個人,他們走得也快些。”蘇苑娘猶豫了一下,朝三姐道:“天冷,若不你別去了,讓通秋跟著我。”
“娘子,”三姐一下就苦了臉,“您別怪罪我啊,我還想去跟大公子,大公子娘子請個安呢。”
蘇苑娘嘴唇微微往上一翹,“那你不要多說話。”
“我這就閉嘴。”三姐趕忙握住嘴,乖乖退到一邊,再不敢當那促狹鬼,人前人後趕著說話了。
京城內外城離著一段距離,轎伕按著主家的吩咐走得穩妥,腳下就比往常慢了些許,等到了蘇宅已去了半個多時辰,正好踩在了申時末酉時初的準點走到了蘇宅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