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不知哪兒來的氣,立刻掛掉了這個電話。沒過多久,那頭再次打來。
再掛,再打。
再掛,再打。
好吧。
林舟認輸地按下接聽,整個臉因為埋在枕頭裡,原本清越的聲音變得悶悶的。
他渾然不覺自己此刻和粥粥一樣,生氣了只知道埋臉:“幹嘛?”
瞿寧森在那頭一聽,瞬間笑了:“你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問?林舟覺得他是故意的,於是不說話,憋著氣蹭了兩下枕頭。
坐在貴賓候機室的瞿寧森聽著電波里的動靜,忍不住低下頭,無聲地又笑起來。
——林舟一定不知道,他在和親近的人生氣時會無意識地輕哼幾聲。
就像被逐漸養熟的流浪貓,一點點露出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模樣。
瞿寧森說:“我這次去a市是談一個重要的合作林舟,等我回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彷彿一個罪人,即便前方是未知,也必須忐忑等待最終的審判。
他應當向林舟坦白一切,不管是他的身份,還是他的感情——坦白,才是一段健康關係的真正開始。
即便有瞿清的存在,他也應該尊重林舟的選擇。
林舟哦了一聲,反過來問他:“要是合作沒談成呢?”
瞿寧森笑得很淡,透著運籌帷幄的自信:“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他只會在林舟身上躊躇不定,時刻擔憂祈禱。而對於其他事情,瞿寧森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林舟沒感情地哇了一聲,看在獎金的份上,誇了他一句厲害。他們又說了一會兒沒營養的話,扯來扯去,最後林舟終於不耐煩了,對著手機喊:“聊天時間結束,你的獎金用完了!”
瞿寧森笑:“那請問什麼時候能再充值?”
“嗯”林舟皺起眉,卻不知自己臉上也浮著一點笑。他哼了一聲,故作冷淡道:“這個等你回來再說咯——掛了!”
電話結束通話,林舟吐出口氣,忽然覺得那點烏雲籠罩的煩悶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剛要下床,手指卻不小心按到先前的搜尋頁面。螢幕瞬間跳轉到「相關內容」,林舟下意識看去,動作忽然頓住——
「不具備被愛能力的人,在感情中具有不配得感。這樣的人喜歡用不斷推開對方的方式,證明自己不值得被愛」
電子螢幕的微光映亮漆黑的瞳孔。
林舟睫毛一顫,輕聲念出螢幕上的文字:“被愛,是一件很難學會的事情。”
中午十一點,boat裡的顧客人來人往。
店內響著舒緩悅耳的輕音樂,明媚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給吧檯的少年鍍上一層恍若神人的金邊。
林舟垂眸切著水蜜桃,睫毛的影子被光線拉得很長。
叮咚。
停止營業的鬧鐘響了一聲,沉默的同事們紛紛停下動作,準備出門吃飯。林舟回過神來,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放下手裡剛切完的桃子。
……桃子會被愛嗎?
他把桃子切了,桃子會不會覺得自己沒人愛啊?
水蜜桃的香味淺淺浮動,林舟嘖了一聲,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一天到晚的,想什麼呢。
沒錢愛個鬼啊。
他今天的制服是黑白風格的襯衫加西褲,柔軟面料妥帖地勾勒出薄瘦腰身,垂感極好的西褲包裹著纖細長腿,襯得少年宛如一株挺拔箬竹,透著靜謐悠遠的冷淡和疏離。
林舟面無表情地站在吧檯處,吧唧吧唧吃完了那個沒切完的水蜜桃,這才起身,準備打車前往醫院。
他請了一下午的假,打算今天去陪林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