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家要查,又不會因為他們老實就不查,不知道誰先起頭的,開始說宋佔剛的作風有問題。
一開始是宋佔剛辦公室裡的人私下裡說,後來整個省革委會的底層科員們都在流傳,甚至還有什麼報紙、雜誌文章的佐證。
一時間關於宋佔剛下鄉娶妻生子,後來又拋妻棄子回城另娶的說法甚囂塵上,雖然宋佔剛特意找機會裝作無意地跟大家解釋自己是離婚以後和阮詩情結婚的,可他一直說宋雅麗是自己的親閨女,那大家的眼神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了。
沒辦法,他又只得狠心說宋雅麗不是自己親閨女,弄得他灰頭土臉的,反正在省革委會大樓裡像個小丑一樣讓人暗中鄙視得不行。
辦公室裡的訓話還在繼續,“行了,楊槐蜜衛生組長工作不到位,本身她也不是正式編制,還是繼續當組員吧。”
宋佔文急了:“怎麼不是正式編制?去年不是……”
“那份檔案就是咱們辦公室自己籤的,不入政府幹部序列,隨時作廢啊。”
楊槐蜜原本根本沒有縣城戶口,只是在革委會打掃衛生,去年把戶口轉過來,然後還落實了工作,把她美得冒泡。
沒想到一年還不到呢,就要再給她踩回去,她哪裡受得了啊。
外面趙金義示意鄭畢臣先走了,離開辦公樓以後,他笑道:“看他們夫妻倆那得意樣我就受不了。”
趙金義是農家窮小子靠著家裡砸鍋賣鐵、大隊補貼考上的中專,是憑著真本事出來的,而宋佔文卻只是讀了小學,初中混了一年,就吹噓自己高中畢業,哪裡來的臉啊?
鄭畢臣:“看樣子楊槐蜜要被開除了。”
趙金義:“開得好。”
等他們去腳踏車棚推著腳踏車出來的時候,就聽見楊槐蜜的尖叫聲,“憑什麼不讓我當組長了?我哪一點當得不好?讓我繼續掃地?我不幹了!”她風一樣從辦公樓裡衝出來,抹著眼淚就往外衝。
趙金義對鄭畢臣道:“看到沒,這是當慣了組長,當不了組員幹活了。”
鄭畢臣笑道:“欺壓下面組員慣了,現在又變成組員,要被她們各種白眼擠兌,她肯定受不了。”
趙金義:“那可對不住了,受不了就自己開除自己,回鄉下種地去。”
他倆說笑著騎車走了,路上快點能趕上去姜芸家吃飯呢。
且說楊槐蜜從辦公室裡跑出來,總覺得所有人都在對自己指指點點,就連牆角幾隻貓都在那裡對她揮爪子擠眉弄眼的樣子,簡直不要太氣人。
“滾!”楊槐蜜氣得就去踹貓。
“啊嗷~~”幾隻貓反而朝著她齜牙咧嘴,露出兇狠的模樣。
楊槐蜜嚇得趕緊退後,生怕又被貓撓了。但是要讓她再回去當清潔工,和那些大媽一起掃地,她是斷然做不到的。她憤怒地想,當清潔工,一個月左右就那幾塊錢的工資,簡直把人當牛做馬的使喚,有什麼好做的?
老孃不稀罕!
她又想著這會兒不能回去,回去就是示弱,沒面子,要等他們來找自己,請自己回去。
但是她又不能隨便讓他們找到自己,就是不能在家裡等,於是她決定回紅豐大隊婆家住幾天散散心。
冬天鄉下沒事兒幹,就是說說閒話,做做針線,而且剛分了糧食也有吃的,自己去也正好。她就去學校接了倆孩子,請了假,直接帶著孩子騎腳踏車回鄉下了。
快中午的時候,她才吭哧帶喘地到達紅豐大隊,老遠的就聽見村裡吹吹打打地辦喜事。
她心裡大喜,對倆兒子道:“今兒咱們真是好運氣,碰上人家結婚辦喜事,正好去蹭頓飯。”
鄉下人辦喜事,除了請本家長輩,還會請大隊幹部坐大席,為的是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