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走了京兆尹的人,後頭就問家人,“裴郎君來了沒有?”
她今日請裴敏之到府上一敘。這件事其實和他也有關係,不問過他,她實在是有些不安。
“小人已經將訊息送去了,裴郎君應當待會就來了。”家人答道。
秦萱點點頭,到了堂上等他。還讓人準備了待會要用到的蜜水等物,不多時裴敏之就來了,他此時穿著窄袖胡服,腳上蹬著一雙靴子,不是平日裡那一幅手持塵尾的模樣了。
秦萱把他請到堂上,屏退了左右,直接開門見山“你和你家中關係如何?”
裴敏之和她說過,他在家裡就是沒人管的,給一口飯不至於餓死就可以了。他能說這話,恐怕和家裡父兄還有嫡母的關係好不到哪裡去。
“……是不是大王要對我阿爺動手?”裴敏之坐在那裡,抬眼瞥了秦萱一眼。秦萱自覺已經養出了臉皮比城牆還厚的本事。可是對著裴敏之,她生出愧疚來。
“也不是對你阿爺,不過也差不多了。”秦萱看著他。這件事慕容泫是交給她來辦,當初他把自己手下的精兵多分配給她,她來處置這件事再適合不過,只需要小心謹慎,不要留下蛛絲馬跡。
“……”裴敏之坐在那裡,他面上的笑容漸漸淡去,過了許久,久到秦萱都以為這是無聲的抗議的時候,他突然勾起嘴角來,笑容逐漸濃厚。到了最後他竟然是大笑出聲。
秦萱見著裴敏之這樣,差點傻了眼,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氣憤的發了瘋嗎?
“這個,既然是大王的意思,那麼將軍就照著做便是。”裴敏之手臂靠在身邊的憑几上,樂不可支,笑到最後竟然連話都說通順了。
“你……”秦萱被裴敏之的這個樣子給嚇到了,她可沒有見過笑成這樣的他。
“你也是好心,可是父子政見不同,主君都不一樣。”裴敏之從頭至尾就沒有表露出半點糾結,甚至他方才面無表情中,也沒有從他眼神裡露出半點掙扎。
“所以這也是難免的。”裴敏之伸手擦掉了眼角笑出來的眼淚,他嘆了口氣,“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既然走了這條道,自然早料到有這麼一日。”
“你都這麼說了,看來是我想多了。”秦萱也不知自己該不該鬆口氣。
“多謝你了。此事還告知我一聲。”裴敏之頷首笑道,“大王這麼做的確是有他的道理,將軍就請照著命令去做吧。”
秦萱抬頭看著裴敏之的眼睛,心下感觸有些複雜,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
送裴敏之出門之後,她想起裴敏之和家中的關係不好,他也曾經說過,自己因為是裴松揹著嫡妻和外來婢女所生,主母對他從小到大,幾乎是冷言冷語。受盡了冷暴力。
想起這世家豪門裡頭的恩怨,秦萱自個都覺得和亂麻似得,剪不斷理還亂。
不過這是別家的事,她還是少想點,最多當個八卦看看就行了。
裴松的嫡子裴道之在外為官也有幾年了,照著制度在外為官滿了任期,如果還沒有升遷或者是其他的調動,那麼就要返回原籍等訊息。
裴道之的父親裴松已經是太子太傅,只要太子日後繼位,裴松是少不了高位。所以裴道之的仕途就要被打壓下去,不管他本人有才沒才,只要裴松在世,是不會得到太大的重用。
父子兩人在朝廷上,都獲得重用,十分少見。都是一揚一抑。所以裴道之也沒有任何怨言,何況他也知道只要父親這個基打好了,之後的子孫們自然也可以一同躍上枝頭。
裴道之想起那個庶弟,這個庶弟乃是卑賤之女所生,原本父親根本不打算認下,讓他從母,最後見他身體孱弱,萬不得已才將人接了回來。
按道理說來,這個庶孽也應當是受了他們家許多恩惠。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