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小小年紀,就知道咬君父,長大了還不知道成甚麼樣。”楚王捏起被兒子口水沾染上的衣袖蹙眉。
“那也是你兒子。”鄧曼回了這麼一句,“孩子長牙,逮著甚麼咬甚麼。上回還將乳母咬的出血了。”
“……”楚王沉默了好一會,他手指摸了摸兒子牙床上的小門牙,“當初妤懷他的時候,就經常被他踢,如今一看,果然是欠打。”
“他還未做甚麼,算上甚麼欠打?”鄧曼簡直不明白楚王到底在嘮叨個甚麼,“我估摸著仲媯也快回來了,陳侯昏庸,恐怕她在陳國待著也是受氣。”
“陳侯?”楚王蹙眉一會,“田野間的小人都比陳侯有信用!”
“他是艱的外王父,以後若是真的用兵,好歹給仲媯一個體面吧。”鄧曼想起鄧國的事,心下一陣痛楚。
日後若是見到君父,她也沒法解釋自己兒子為何發兵攻打鄧國,甚至滅了鄧國的社稷。楚王能對舅家如此,對著陳國就更加沒有什麼情分可言了。
“陳國?”楚王嘴角挑起一抹蔑視的笑,“寡人遲早有一日讓陳侯哭出來。”
陳妤在宛丘呆不了多久,她是嫁出去的公女,孃家終究不是她的久留之地。而且看到陳侯她覺得和吞了蒼蠅一樣的噁心。
“母親,日後多多與那些卿大夫走動一二。”陳妤告辭之前對著蔡姬勸說。
蔡姬看著女兒嘆氣,“你都說了,我怎麼會不做?只是你君父那裡實在是……”
“君父寵愛誰,實在不是母親能夠干預的。”陳妤狠心說了一句實話,蔡姬臉色有些發白。
陳妤意識到自己說話太過直白,連忙過來補救,“母親我……”
“不必了,這麼多年我還不知道麼?”蔡姬擺擺手,讓女兒不必再解釋,如今這哪裡還要女兒解釋什麼,她自己就已經知道陳侯為人了。
“君父已經靠不住了,那麼能靠得住的便只是母親和弟弟自己。”陳妤道,“這幾年若是有機會帶兵,那麼讓禦寇趕緊去。”
太子帶兵可以在國人中積累名望,國人雖然在乎那麼一套禮儀,太子若是能夠帶兵,那麼支援他的國人也要比以前多得多。
到時候一個任性如同公子州籲的公子,另外一個是能夠領兵作戰的太子。只要國人們不包藏禍心,閉著眼睛都知道選誰。
蔡姬哪裡會不知道其中的緣故,“我有二女一子,可是最讓我放心的不是妘也不是禦寇,反而是你。”
這種性子不被所謂禮儀左右,她原先還有些擔心女兒在楚國會不適應,可是如今看來,其實女兒比誰都適應楚國。
“母親……”陳妤坐在那裡有些不知道要說什麼。
蔡姬搖搖頭,面上浮出笑容,“我這年紀反而有些還不如你。”
陳妤苦笑,其實她說的那些事,也是會讓陳侯和太子父子之情疏遠。可是如今她不認為陳侯對自己弟弟還有甚麼父子之情。
那個小小的公子宣已經將陳侯所有的父愛都要了過去,哪怕公子宣胡鬧闖宮門,差點鬧到護送她回陳國的楚國大夫面前,也不見到他責罰公子宣。
偏心如此,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你弟弟若是有幾分像你,我也不必多出幾根白髮。”蔡姬有些感嘆,上回她被自家女兒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大跳,可是氣頭時候,女兒遠遠要比兒子靈活的多。若是兒子能像女兒這樣,她也不必整日擔心防備了。
“回到楚國之後,我們母女再次相見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蔡姬眼角泛出淚光,她兩個女兒出嫁在外,一個恐怕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眼前的這個也要離開回到楚國了。
“楚子待你好,你要謹慎,莫要讓旁的女子進來。”她抓住陳妤的手,說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