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老了,平常在長信殿中無所事事,也只能靠著這些花花草草開心了。”太皇太后笑起來,“最近還好,六娘入了宮,老婦也算是有個晚輩陪著笑一笑。”
說著,太皇太后看向身邊的一個還梳著雙鬟的小女孩,小女孩才十歲,眉眼低垂。
“……”拓跋演笑笑,自從阿妙被送出宮之後,太皇太后又從孃家裡接進來一個侄女。太皇太后的用心,宮裡的人沒幾個看不出來的,對此拓跋演也只有嘆息,一個才十歲的幼女,能抵甚麼用?
可是太皇太后卻不這麼認為,“六娘?”
六娘性情和從小活潑不怕人的蕭妙音不同,她老實的有些過了,甚至可以算的上幾分木訥,但那份木訥落到姑母眼裡就是本分了。太過聰明有自己盤算的侄女,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改變也懶得去扭轉,這麼多年了,還沒哪個人能夠讓她去花費這麼大的力氣,不合適就換一個。
“回稟太皇太后,是。”六娘抬頭回了這麼一句。
拓跋演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抬頭看了一眼六娘,六娘似乎已經回味過來自己這話似乎回的不對,巴掌大的臉上通紅,頭恨不得垂到地上去。
“……”太皇太后面上依然和煦,“這個孩子就是心眼實誠,實誠的人就是容易吃虧。”她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想起甚麼,話語裡還有些感嘆。
“可是實誠的人也是有福氣的。”拓跋演道。
“老婦願六娘能夠如同陛下說的那樣,有實誠人的福氣。”說著太皇太后看向六娘,“陛下,有老實人在身邊,總比一個心思玲瓏的人好不是?”
“太皇太后所言甚是。”拓跋演垂首道。
“如今蘭陵嫁出去了,老婦身邊越發寂寥了,有六娘這個孩子陪著,可沒有個孫兒,總覺得不放心。”太皇太后嘆口氣和拓跋演又說起子嗣的事來了。
朝堂里名義上已經歸政,但實際上許多事必須和太皇太后商量才能透過。太皇太后想要孫輩承歡膝下,也沒有這個空閒。
“……”拓跋演只是笑,不說話。他年輕等得起,可是太皇太后一日比一日顯露出老態,也越來越急著孫子的事了。
“陛下出去走走吧,外面的梅花開的正好。”太皇太后靠回憑几上說道,她看向六娘“六娘你也在陛下身邊服侍。”
拓跋演挑眼看了一眼那個過於嬌小的女孩,他從床上起身來。
毛奇給他拿來狐裘披在身上。
長信殿裡的梅花開的很好,猩紅的一點在白雪中格外醒目。身邊六娘走著,她垂著頭,雙手攏在袖中,一聲不吭,若不是毛奇時刻注意著,不然旁人還以為這是哪個小宮人。
“待得再過幾日,也能騎馬了。”拓跋演這話不知道是對六娘說的,還是對毛奇說的。
六娘進宮之前被博陵長公主身邊的女官教導過,在宮中說一句話最好都要在腦子裡多想想幾遍。
這條被六娘執行的相當徹底,她聽到皇帝這麼一句,有點拿不準是不是對自己說的。乾脆就不開口了。
毛奇等了一會沒聽到六娘答話,不得不湊到皇帝身邊,“回稟陛下,正是。等到雪再化開一點就能騎馬了。”
拓跋演笑了幾聲,“踏雪尋梅也別有一番意趣,聽說有些人還在這天氣裡騎馬出門去找那些野獸的晦氣?”
這話明顯就是對六娘說了,可是六娘年紀小,性子又悶,聽到皇帝這麼問,竟然是轉了好幾個彎才反應過來,她開口,“往年這個時候,家中幾個姊姊都會騎馬玩兒。”說著聲音裡都在發顫。
拓跋演聽著小姑娘嬌嫩嫩的聲音忍不住發笑,這樣害怕的模樣,就這麼放在他身邊,要是他再多和她說幾句話,這蕭六娘是不是都得雙腿打顫?
他也不想讓蕭六娘過於難堪,也不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