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回那聘禮,這倒是小事。”
他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喚來身旁的玉庭衛,輕聲開口道:
“去把袁公子請來。”
袁護遠只覺得腳底發麻,正要開口說話,不曾想李曦峻很是客氣地拉過他的手,輕聲道:
“袁前輩,兩家是數代的交情,前輩是見過我家老祖的!送來的賀禮【蛟盤楹】至今都是我家家主佩劍!哪裡有誰會辜負誰呢……”
“袁護遠前輩的交情在這兒,我妹妹可以與他再聊上些時日……”
這話說得袁護遠額頭上沁出微汗來,蒼聲道:
“其實…恐怕……”
卻見及時上來一玉庭衛,跪倒叫道:
“稟大人!袁公子跑了!”
“跑了?”
李曦峻訝異地喚了一聲,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模樣,只笑道:
“怎麼可能…再去農地裡看看……”
袁護遠已經老臉上汗津津,哀道:
“曦峻……曦峻莫要尋了!早被我那弟弟喚回去了!此間之事,便算作罷!只對不住月湘姑娘!”
李曦峻面色頓變,足足過了數息,靜靜問道:
“前輩不欲聯姻大可直言,何必如此讓我家難堪!”
袁護遠心中備受煎熬,勉強抬頭去看他,盯著李曦峻看了一眼,隱隱約約彷彿瞧見了當年那個灰衣中年人的模樣,頓時連屁股底下的木椅都坐不住了。
他見過李家幾代人,雖然沒有一人能給他當年李通崖淵渟嶽峙之感,可李曦峻如同鋒藏雪中,似乎將他的計算看得通透,只哀道:
“我已經失了家族,哪裡製得住我弟弟,恐怕他要大肆宣揚,好斷了你我兩家情誼,月湘…月湘……老夫也想不到是這樣的結果吶!”
這話中的大肆宣揚不言而喻,袁家要與李家徹底決裂,就是要把這事情說成是悔婚了,他抬著老臉去看李月湘,卻對上微笑的俏麗臉龐。
他本以為李月湘會怒會羞惱,卻見她丹鳳眼微眨,聲音輕柔:
“沒事的,我沒事的前輩。”
明明聽著聲音平和,袁護遠卻覺得一股寒意升起,彷彿聽見了清冷的劍鳴和那雙眸子中的未盡之言:
‘但你家就不一定了。’
袁護遠再也說不出什麼,默默退開一步,出了大殿,卻見一玉甲女子正抱槍站在殿外,似乎已經聽了許久了,那雙杏眼抬了抬,輕聲道:
“我送前輩出去。”
袁護遠頭皮發麻,他只是勉強靠丹藥上來的築基修士,修為還不如李清虹,真要與她打起來不知道是幾回合的事情,只喃喃道:
“原來是清虹。”
李清虹與他駕風而起,輕聲道:
“貴族上下要投去遲家也是不得不為,只是這手段太髒,兩家多年情誼…也不至於如此。”
袁護遠哀聲嘆氣,李清虹頓了頓繼續道:
“貴族一連擺了我家、袁成盾、青穗峰一道,又讓我家失信於袁成盾,算是斷了兩家情誼…只是前輩若是於我家還有些情面,還望留袁甫堯一命。”
話說到這,袁護遠明白自家的算計已經被看得七七八八,輕聲道:
“袁甫堯他不會有事,我等都看得很緊,還請放心。”
李清虹一抱拳,駕著雷光回去了,留下袁護遠一人飛去,回想起幾十年與李淵蛟、李玄宣的交情,他只覺得心灰意冷,喃喃道:
“只是…只是劍仙當年一劍敗了遲炙雲,李家又與蕭家眉來眼去,遲家一直心中不爽利,哪裡能容我維持舊情!若不狠些,怎麼堵住遲家人的冷言冷語!”
他望了望天邊,只覺得心中空蕩蕩,回想起李月湘的話語笑容,又覺得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