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來寧夏,心中想象的那種漫天黃沙的景象並沒有出現,反而有著不輸於江南的繁華。
朱威的語氣很柔和,好似是與一個相識已久的老友一般。
但是左光斗可不能這麼隨意,因為他們二人,說實在的,見面的次數不過三五次罷了,左光斗對於這個手握實權與重兵的年輕人,可是不敢有半分小覷。
恭敬拱手道:“公爺安,下官這次過來寧夏,是因工部動遷之事。”
朱威擺了擺手:“什麼公爺不公爺的,都是讓外人看的玩意兒,咱們自己人就不用多說這麼多了,工部動遷之事,左閣老是有別的意見嗎?”
左光斗點頭:“正是,六部皆在京城,工部雖說權柄不重,但是也事關天下工事,不論河道治理,還是軍備火器,都是國之重事,陡然遷到寧夏,遠離中樞,恐怕…並不妥當。”
朱威沒有回話,而是示意左光斗繼續說下去。
左光斗本就是個直臣,若是別的人說不定面對朱威還會注意一些說話的語氣,但是左光斗不一樣,他可不管那些。
“公爺,下官就直言了吧,公爺明知道工部能造神兵利器,無數工匠的本事都是頂了天了的,有工部就能有軍備火器,加上寧夏現在屯兵數萬,很難不讓人往公爺要造反的方面去想。”
朱威輕笑:“不錯…左閣老說的在理,工部權柄不重,但是於國而言比吏部之類的要重要的多,這是實話。”
“那公爺為何非要讓工部遷過來?”
朱威沒有回話,而是問道:“左閣老,你從京城來寧夏,用了多長時間?”
左光斗一愣,不知道朱威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老實回道:“十一日。”
朱威輕輕點頭:“那這一路,道路有什麼變化嗎?”
左光斗大概明白朱威的意思了:“京城到陝西都是管道,雖說寬大,但是失修已久,坑窪不斷,走的很費勁,過了陝西到寧夏,則是一路水泥路,暢通無比。”
“這就對了!左閣老,寧夏這邊有煤,有石英礦,有白灰,製作水泥很是容易,咱們的大基建計劃,所用材料甚多,天下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比得上寧夏了,這一點左閣老應該同意吧?”
“額…確實是這樣。”
朱威放鬆了語氣:“所以啊,我讓工部過來,可不是為了那軍備火器,說實在的,現在工部做的那些軍備火器,還不如我寧夏軍備千戶所做的呢,我這邊缺的也不是工部,而是熟練的工匠。”
說到這裡,朱威話頭一轉。
“流民之禍已久,現在徹查天下田畝,得罪了很多世家貴族,讓他們出糧食出錢是不太可能了,另外徹查天下田畝還未完成,土地並不能直接分給那些流民,就算分給他們了,現在已過春時,播種已然來不及了。那麼這些流民該如何活?”
“靠著那各地糧倉中為數不多的糧食?還是要靠著朝廷從市面上買糧?都不成吧?”
朱威又拿起放在桌上的小說,遞給左光斗看:“看看這本不入流的雜書,上面有個道理很簡單,那就是百姓哪怕吃不飽,但是隻要餓不死,就不會反!現在我們需要安穩,而這百萬流民就是定時炸彈了,不解決他們,就無法安穩!”
“所以左閣老,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沒等左光斗說話,朱威又道:“新政!應從大基建始!這話交代給左閣老,也請左閣老代為轉達內閣,一部堂,一地方,都不應該阻礙全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