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文望收斂起嬉皮笑臉,對著謝傅恭恭敬敬道:“先生請講,我洗耳恭聽。”
謝傅笑道:“公子,既然你如此風流,那我們今日就來聊聊什麼是真風流。”
孔管家鬆了口氣,終於開始了……不對,這麼又扯到風流上面去了。
澹臺文望應道:“我最喜歡聽風流韻事。”
謝傅道:“正所謂真名士自風流,真風流者必有妙賞。”
澹臺文望問:“何為妙賞?”
“妙賞就是對美好事物有深切透底的感性認識,典故詠絮之才正可闡釋此點。”
澹臺文望忙應道:“這個我知道,詠絮之才謝道韞。”
謝傅笑道:“既然你知道這個典故,那應該也知道“未若柳絮因風起“這句詩的由來了。”
澹臺文望笑道:“剛好我熟寫這名句,說的是謝安在寒雪夜教授兒女講論文義,大雪下的很大,謝安問這大雪紛紛揚揚像什麼,謝朗念出一句“撒鹽空中差可擬“,謝道韞卻說了一句“未若柳絮因風起”……這就是詠柳之才的由來。”
澹臺文望滔滔不絕,將這個典故完整說完,並發表自己對這句經典名句的見解。
孔管家心中歡喜,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以前哪敢想象公子有此文化口才,輕輕看向小姐,只見小姐眼眶竟微微泛紅,小姐這是怎麼了?
澹臺鶴情心中是幾分欣慰,幾分激動啊,文望並非不可救藥啊,至少剛才這一番說解,像足一個讀書人。
一聯想到這些年自己的艱辛,不禁黯然神傷。
謝傅道:“謝道韞是真才女真名士,這句“未若柳絮因風起”豈不是妙賞。”
澹臺文望應道:“說的有理。”
謝傅繼續道:“我認為真風流者必有瀟灑。”
這一次澹臺文望靜聽,並沒有插嘴,只聽謝傅說道:“何為瀟灑,王獻之有幾件軼事,或許可做闡釋,這一件,有一次王獻之與兄長同在一個屋子,房間突然起火,兄長匆忙逃離房間,連衣服鞋襪也顧不上穿,反觀王獻之從容不迫,穿好衣服,從容不迫的火場走出來。”
澹臺文望一愣,都著火了,怎麼還不跑啊,只聽謝傅問道:“這是否是泰山崩於面而色不改的瀟灑?”
澹臺文望恍然大悟,“這份從容風度,著實風流,在這樣緊急情況下都尚且如此從容,餘事豈不是更加淡定。”
謝傅笑道:“公子理解的準確,當然我們遇到著火,還是要跑的,可不要顧什麼瀟灑被大火白白燒死,畢竟生命受之父母,需好生愛惜才是。”
門外的澹臺鶴情聽到這裡,忍不住掩嘴一笑,這死小白臉倒是風趣的很,並非食古不化。
澹臺文望哈哈大笑,“只怕當時大火還沒燒到屁股上去。”
謝傅附和一句:“我也是這麼想的。”
“王獻之這第二軼事是偷兒恕氈的典故,有一次王獻之夜裡睡在書房,一群盜賊潛入房中,將書房東西偷得精光。王獻之慢慢地說“偷兒,青氈是我家祖輩的遺物,只請你們留下這氈子”,盜賊驚慌而逃。”
謝傅說完問道:“這是否有視錢財乃身為之物的瀟灑?”
澹臺文望應道:“先生說的極是,文望受教了。”
謝傅繼續道:“再有一事,有一回王獻之突兀的跑到陌生人家裡面去賞竹,賞完就走,從頭到尾連句客套話都沒說,此舉看似無禮,豈不是問心無愧的瀟灑。”
澹臺文望問道:“何為問心無愧?”
謝傅笑道:“日久見人心,客套有時或許是虛偽,並非真心,相反我或許無禮,或許冒犯,但懷的是一顆赤誠之心,便是問心無愧。若是我友自是我友,若非我友強求不得。”
門外的澹臺鶴情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