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眼裡,她就是一個可以隨意買賣、折辱的玩物,她不信,她不信她的人生只能如此,是以,她不顧一切,用盡手段,想要得到原本不屬於她的。
方氏側妃,她的人生最大的錯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她以為什麼東西,只要她努力去爭取了,就能夠得到,殊不知,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唯她所想的。
杭天瑾聽著,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滾下大滴大滴的淚。
別人怪她可以,恨她可以,唯有他不行。這些年來,私底下,他對她也是有怨怪的,覺得她只要安安分分的,他們的日子過得也不錯。但是,他卻忘了,她二十八年來屈居人下的那種痛苦與不甘,她或許一開始是真心喜歡那個他叫做父王的男子,可地位、屈辱壓迫地她漸漸消磨了心中所愛,變得可怕,變得恐怕,變得喪心病狂。
她對他,或者少了別的母親能給的溫情,甚至因她而讓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可這一刻,他原諒了她。畢竟,她做了再多錯事,不過是為了給他和自己掙一個未來而已。先王妃的長子次子離世,以致他在府裡地位尷尬,庶出的最大的兒子,讓他有時候覺得光榮,有時候又羞恥,他多希望自己是那個嫡出的,而命運,不肯眷顧他。
為此,他的妻子,才要小心翼翼活著,他的子女才要戰戰兢兢生存著。他多希望自己是個普通人家的嫡子,那樣,多少個午夜夢回,他就不會為難,不會為自己的身份而尷尬。論理,他最大,應該教導弟弟妹妹,而他偏偏在他們面前抬不起頭來,行動做事永遠帶著小家子氣,不能恣意妄為。
第134章 黎明前夕
安慶院的正房很大,只比正院的略小一點,進深很深,屋頂很高,開闊軒敞。可是現在,卻讓人覺得壓迫地難以呼吸,空氣似乎被抽走了一樣,悶熱陰鬱。
富麗堂皇的屋子,處處雍容大氣,處處精緻典雅,可是相比起屋外舒緩的春風,零落的花瓣,還有遠處遙不可及的藍天,這裡,只是一方禁地。原先彰顯著貴氣威嚴的擺設與字畫,此刻在王爺眼裡,都是諷刺,笑他的無能,笑他的昏聵。
如他這般從小處在黃金屋裡什麼都輕而易舉擁有的人而言,是從不曾想過方側妃的心境,也不可能料到她的野心會那麼大。妾者,不過一個下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伺候男主子和主母,那是不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價值的,王爺是純粹的古人,是以他的心裡,方側妃應該為她已得到的一切滿足自豪。
然而方側妃,書香門第出身,自小飽讀詩書,琴棋書畫皆有所通,與人為妾已經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了,再要她對人做小伏低,要她永遠卑微,那是她萬萬不能忍受的。對身份認知的差異,才造成王府這麼多慘案的發生,最後承擔罪責的卻是幾個無辜的嬰兒。
蔣氏的身子一點一點往下滑,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是她心裡一直的痛,也是她以為自己與五少爺之間的心結,為此兩人才漸漸生分了。之前,她把滿腔恨意都給了賀氏,突然聽到自己連殺害孩子的仇人都搞錯了,她幾乎不能接受。五少爺慌忙將她抱住,連聲喚道:「柔玉,柔玉?」
「爺。」她嗚咽一聲,撲在杭天睿懷裡放聲痛哭,彷佛要把這些日子的委屈、傷痛都一齊發洩出來。
王妃焦急得看了王爺一眼,亦是扶著蔣氏,拍著她的背勸道:「好孩子,你別傷心,你父王一定會給你作主的,不會讓我們的孫子平白無故被人害了。」
王爺眼中閃過懊惱、難過,看著方側妃的目光愈發森冷,從齒縫裡擠出一句:「你好毒的心思。我自問不曾虧待過你,你的身份低微,能當側妃都是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想不到你居然還不滿足,為了一己私利謀害了這麼多無辜的嬰兒,你不覺得自己太殘忍了嗎?」
「我殘忍?是啊,那又如何,你即使把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