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這邊走來。她腳下走的生風,不敢耽誤半刻。門口的侍女見著她,立刻恭謹的給她把門拉開。
蘭芝抬足進去,在清漪耳旁輕語了幾句。蘭芝的話說完,清漪面上的笑容有瞬間的凝滯,她看向蘭芝,“真的?”
“六娘子,事關人命,奴婢怎麼會隨口亂說。賀樓夫人在家裡自盡,這是奴婢親耳聽到的!”
清漪面上的笑容一點點散去,那邊小蠻奴已經由乳母提著在屋子裡頭大搖大擺的走了一大圈,正邁著踩棉花似的步子,朝著清漪踱來。
他撒嬌著撲到母親懷裡,嗚嗚哇哇叫個沒完。清漪抱住他,卻沒有剛才的興致。
“賀樓夫人竟然自盡……”她眉頭皺緊,幾乎成了個疙瘩。
“可不是,以前可沒看出來那位的脾氣竟然有這麼大!看來她是死也要佔著這個名分了。”蘭芝咂咂嘴,心中很是憤慨。蘭芝心下很是討厭那位夫人,眼瞧著要大快人心,誰知道這位竟然一條繩子把自己給掛在房樑上。
“……”清漪沉默了一會,“派人過去打探打探,另外送帖子過去。”
清漪說著把懷裡的孩子遞給乳母,就要侍女拿來筆墨,親自寫拜帖。
“可是這要寫給誰啊?”蘭芝犯了難,賀樓氏自縊,人都不在了,這拜帖要寫給誰。“如今夫人身體還沒好,丞相府中暫時還不是夫人掌事。”
清漪一噎,她抬眼看了蘭芝一眼。已經提起了的筆又放了下去,她寫帖子的話,必定是要給府邸裡的女主人寫,如今賀樓氏自縊,韓氏又臥病在床不管事。那麼到底寫給誰?
清漪把手裡的筆擱在硯臺上,吐出口氣來,“罷了,這會恐怕丞相府上也亂著,我還是別去添亂了。等到過了一天,那邊有個眉目了,我再叫人送拜帖和東西過去。”
誠如清漪所言,現在丞相府上,因為賀樓氏自縊忙亂的一塌糊塗。
慕容諧休妻之心已定,再無半點回轉的餘地,為了避免和之前一樣,賀樓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妖,特意派了人緊緊盯著,不叫她有半分作妖的機會。但就是這樣,賀樓氏還是尋到個機會,藉口想要喝酒,支開了身邊的侍女,不過是一小會,侍女回來的時候,就見著賀樓氏用一條腰帶把自己掛在了樑上,舌頭伸的老長。
人很快就從房樑上解了下來,但是賀樓氏求死之心太重,竟然在之前還吞了□□。這下可真的回天乏術,那位新入府的道士看過一回,搖搖頭說沒救了。
慕容諧聞知大怒。他已經給賀樓氏準備了豐厚的財物,足夠她離開自己之後,依然可以富足的過完下半輩子,他已經仁至義盡。不然光是挖出當年賀樓氏幹出的那些齷齪事,他就能叫她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誰知道她竟然如此不識抬舉。
慕容延知道母親已經自盡之後,大哭跪倒在他的腳下,哭的不成人形。他在地衣上爬了好幾下,踉蹌爬到慕容諧坐床下,手死死的扣住地衣上的花紋。
“阿爺,阿孃死了!”
慕容諧臉色青黑,他瞥了一眼下頭哭的幾乎要暈死過去的慕容延,過了半晌,他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人都死了,再和個死人生氣不但沒有必要,反而顯得太不大度。慕容諧重新靠回憑几上,眼睛盯著頭上的帷帳。
帷帳上忍冬秀紋曲曲繞繞,看在眼裡顯得有幾分雜亂,就和他這會的心情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