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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笑著看她一眼,看向她的目光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凜冽。
蘭芝瞧見她的目光,這才放開了膽子,伸手拍著胸脯小聲道,“六娘子的威嚴越來越重了,方才六娘子看過來,奴婢都不敢說話。”
清漪一愣,而後哭笑不得拉住她,“看來我剛才嚇到你了,待會叫庖廚底下給你多加幾個菜,壓壓驚。”
蘭芝自小就挑選出來跟在清漪身邊,加上主僕兩個一路扶持走來,情分更是非同尋常。
蘭芝眨眨眼,俏皮道,“那奴婢多謝六娘子了。”說完,她話語一轉,“六娘子,你說,方才元夫人說的丞相要娶夫人的話會不會是真的?”
“怎麼會?”清漪眉頭一皺,“阿家和我說過,這麼多年了,丞相不止一回動這個念頭,但是她都沒有答應。她也沒有那個想法。”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那會還有個賀樓夫人在,多少有些阻力,但是現在阻力不再,丞相已經沒有任何擋路石了。”蘭芝說著,見著清漪眉頭微蹙,“再說了,此事要是成了,對郎主也有萬般好處。”
這事要放在漢人身上,不管男女,都要被罵個體無完膚。此時漢人不管寒門還是士族,也沒甚麼守節觀念,夫死改嫁天經地義,再正常不過。只是和自己的小叔子搞在一起是亂了倫常,對於男人來說,偷嫂是沒辦法抹去的汙點。
但是這一切在鮮卑人這裡都完全不是事。兄死妻其嫂,和寡婦改嫁一樣,在鮮卑人看來天經地義。男女都沒有任何好指責的地方。
“萬般好處。”清漪自然明白蘭芝口裡說的好處是什麼,韓氏嫁給慕容諧,慕容諧就是慕容定的後爹兼阿叔。如果慕容諧有心立他的話,在將近佔了朝廷實權位置一半以上的鮮卑新貴裡頭,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但是丞相有自己的兒子,試問哪個做阿爺的願意把位置給侄子,而不給自己的兒子。”清漪說著嘲弄也似的笑了聲。
“可是看著大丞相很疼愛郎主。”蘭芝說出疼愛兩字,怎麼著都覺得有些不對勁,訕訕停住了嘴,看向清漪。
清漪哭笑不得,她伸手在蘭芝額頭上一彈,“再疼也不是自個親兒子,再喜歡他在這種大事上也該和平常不一樣。”她說完,長長嘆口氣,“他現在到底該怎麼走,我都有些迷茫了。”
慕容定這樣,幾乎已經是僅僅在慕容諧之下,就是宮裡的那個皇帝,見著他,都要氣矮三分。
可是這樣,將來就越發的迷茫。慕容諧那幾個兒子都沒幾個能比得上他,慕容延和他更是死敵,想要和解幾乎不可能了。
慕容諧活的再長,也有撒手人寰的一天。到那個時候,哪怕想要安穩,都沒有安穩可言。
清漪坐在那裡想到這些,不禁有些頭疼。她坐在那裡仔細思索了半日,直到小蠻奴睡了一覺醒來,朝著要找她,她才回過神來。
小蠻奴在乳母的懷裡,鬧著要下去,嘴裡發生氣的嗯嗚聲。清漪把他抱過來,他就立刻安靜了。
清漪懷裡抱著孩子,滿心都是滿足。原先頭疼的事都丟到了一邊,見到孩子的笑,似乎這世上什麼事都沒有什麼好憂愁的了。
慕容諧的確如同長安裡頭流傳的那樣,有意迎娶寡嫂。漢人的那些倫常在他看來,根本就不是甚麼,甚至還比不上官署裡頭那些框框條條更有約束力些。
丞相府中的樓閣也是為迎接新女主人而建。
慕容諧不僅僅是在家裡準備,甚至在那些跟著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將軍面前,也提起來。
慕容定吃了一驚,慕容延面色青黑,放置在膝上的雙手握緊,手背上青筋鼓張。
慕容定左右看了一眼,知道是一回事,可是真的聽到慕容諧要娶自己阿孃了,又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