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目標嗎?
他又想到了梁大橋,想到了第一次見他時…他緊張地問他——
“你有恐高症嗎?”
他為了救女兒,連心底最深處的恐懼都克服了。
如果電視臺把這些做成專題報道,也許真的有全國各地的善款湧向這個困窘的家庭。
也許,真的能救他女兒的命。
可…這關他什麼事!
他這些年一路走來,受過多少騙,捱過多少打!他容易嗎!
這個時代,不屬於他,不屬於他們這些宛如螻蟻般的小人物…
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謝聞聲心底的惡魔小人,終於戰勝了天使小人,他咬了咬牙,攥緊了那張輕飄飄的支票,揣進了包裡。
“今晚讓我住一晚,明天我走的時候,把手機給你。”
“行行。”經理也不著急。
反正只要他人在這兒,跑不了。
……
晚上,謝聞聲回到員工的大通鋪宿舍,梁大橋滿心喜悅地找到他:“我剛剛去外面副食店給孩子她媽打了電話,
她把我罵了一頓,說我不要命了。嘿嘿。”
謝聞聲有氣無力地說:“捱罵了還這麼高興?”
“當然高興,我女兒眼看著有救了,能不高興嗎?”
梁大橋攥著謝聞聲來到了自己的床鋪前,從床底下翻找了半天,翻出了一個布包,然後從包裡摸出一個報紙包裹
的盒子,開啟盒子,裡面是一沓碎零錢。
有幾張百元的,但多數都是幾十、幾塊的面額,甚至還有硬幣。
“我攢的錢都寄回去給小美買藥了,還剩了這些。”他將盒子遞到了謝聞聲面前,不好意思地說:“只有五百多
了,就當…就當感謝費。”
謝聞聲喉頭一酸。
此時此刻,他褲包里正揣著那張伍萬元的支票,就像是烙鐵一樣,貼身燙著他的面板。
“我不要。”
“你千萬別嫌少,這事我們全家都要感謝你,等小美病情好些了,我讓小美認你當乾爸。”
強烈的羞愧,讓謝聞聲猛地站起來,連帶著盒子裡的碎零錢也灑落一地。
他背過身,不敢看他:“沒轍了,我電視臺的朋友說,這算不上什麼新聞,不給上。”
“啊。”梁大橋眼底的光芒頓時煙消雲散了,又重新變得晦暗起來:“這…這樣啊。”
謝聞聲不想再看到他失望的面龐,翻身兀自矇頭睡了過去。
被窩裡,他手裡緊緊攥著那張五萬元的支票,分明應該高興。
可心裡卻是說不出的難過和倉皇。
第二天清早,宿舍空蕩蕩只剩了謝聞聲一人。
今天仍舊大雨滂沱,梁大橋他們去進行室內培訓了。
謝聞聲起床收拾了行李和揹包,推開門,狂風呼嘯著拍打在他的臉上,吹得他睜不開眼。
幸而沒有陽光,因為內心藏著陰暗,他不敢見著太陽。
他去了趟經理辦公室,將手機給了他。
經理開啟了相簿,刪掉了那一段半空懸掛的影片,重重舒了一口氣。
確定再沒有遺留之後,他將手機重新還給了謝聞聲,嘲諷地冷笑:“回你的老家去吧,這些錢,夠你在老家做點
小生意了。”
謝聞聲沮喪地走出了清潔公司,沒有撐傘,徑直走進了滂沱大雨中。
坐上公交車,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兩個字——秦肖。
“喂,謝聞聲,我們記者現在就要過來了,你讓你的工友做好準備。嗐,這大雨…我們在室內採訪啊。”
“沒有新聞,沒有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