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神色微頓,盯著那扇敞開的大門,沒想到竟有人插手這事,也不知是誰,“薛三爺可知那人是誰?”
每月京師外放、回京的官員不少,薛晉倒沒留心,“我等會就去打聽。”
阿古這才想起好像自己流露了太過在意的神情,說道,“不必勞煩薛三爺了,只是順口一問,知不知道也無妨的。”
等回頭她讓金書去打聽,也一樣能知曉。
萬豐酒樓門前喧鬧,後院很安靜,在宋芷耳邊,更是安靜。
“賀綠濃死後,可有人來過?”
“回大人,沒有。榮德本來欠了刀把子幾萬兩白銀,後來榮德跑了,賀綠濃自盡,刀把子也死了,這酒樓成了凶宅,無人敢住,也沒人買下。”
宋芷擰眉,“放債的也死了?何時?”
衙役想了想,“賀綠濃死後沒幾天。”
宋芷眉頭的川痕擰的更深,“日後跟我說案子,不許再這樣含糊。我要知道榮德到底是借了幾萬兩,刀把子又到底是什麼時候死的。”
衙役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被她訓斥,心中頗不滿,礙於她的身份,沒敢反駁,悶聲應了是。就出去了,過了許久才回來,“榮德借了兩萬兩,刀把子是在賀綠濃死後第三天死的。”
“死因?”
“中毒。”
“那可找到兇手了?”
“沒有。”
宋芷神情一凜,放眼盯他。衙役只覺她目光銳如鷹隼,有些驚怕,“因、因為刀把子本身做的也不是什麼見得光的事,仇家眾多。跟他一樣放債收利子的人,也常有死於非命的,官府就對這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也查不出。”
“查不出就連查也不查了?”宋芷臉色一沉,本來她還覺京城到底是在天子腳下,律法應當更嚴明,可而今看來,風氣甚至比不得元州那樣的小地方,“速速將刀把子身邊的人帶來,我要問話。”
衙役這回沒多說,直接就去辦事了。
人都出去了,屋裡更靜。宋芷這才細細檢視。
屋子裡並沒有打鬥的痕跡,地上有已幹了的血跡。一切看起來都很像衙役說的,賀綠濃是自殺。
這裡地方寬敞,隔壁鄰居離的較遠,當晚並沒人聽見有什麼動靜。
如果有賊人闖入,以賀綠濃的潑辣性子,不會不喊的。宋芷身為家人,她知道她的脾氣。
所以現在看來,賀綠濃依舊是自殺的。
她將窗戶全部開啟,大片的光照入裡面,屋裡輕巧的塵土立刻飛揚,連同地上那幾根微不可察的頭髮,也一同輕飛,緩緩再落。
宋芷蹲身將發拿在手中,不是同一個人的。假設這裡有榮德和賀綠濃的,但有一根不是。每個人的頭髮都不同,有粗有細,油膩的乾燥的,都不相同。她將其他角落看了一遍,並沒有再發現頭髮。
連那樣不起眼的地方都沒有落髮,掃的乾乾淨淨,偏是這屋中間有,賀綠濃為何不掃?
莫非在榮德失蹤後,屋子裡進過其他人?只是衙役落下的,還是兇手的?
她取了帕子將頭髮包好,凝神細看這杉木鋪就的地板,抬手敲敲,響聲很悶。她順著木板縫隙一直敲去,敲到第三塊木板時,手指微頓。
縫隙下緊夾的地方跳起了什麼東西。
她小心敲打,灰塵跳上半寸高的地方,忽然有東西跳出。一點小小的白色硬物,像是人的指甲。
宋芷蹙眉拿起細看,指甲邊沿並不齊整,不像是用剪子剪下的。她從懷中拿了案卷,檢視仵作所記,果真看見賀綠濃右手尾指指甲殘缺。
但是案卷上記載賀綠濃雖然死相頗為慘烈,但並沒有掙扎的痕跡。
可這尾指指甲,卻分明是曾痛苦掙扎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