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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一片冰天雪地,並沒有人,只是很冷。
盛流玉想起有一次許先生開玩笑,讓他聽到謝長明威逼阮流霞關了陣法,院內變得溫暖,不用再燒炭火。
他有點想笑,卻笑不出來。
或許因為不是很久之前的事,他記得很清楚。
盛流玉站在院子裡,鬢角落了些許雪花。
他空茫茫地想了一會兒,呵出一口白氣,抬起手,一片雪花落在掌心,轉瞬又幻化成一枚小而鋒利的冰刀。
盛流玉捏著冰刀,刺破了左手的無名指。
靈力牽引著心頭血,順著經脈,從左手無名指的傷口處慢慢湧出。
盛流玉拽開後腦勺打的結,煙雲霞從耳邊滑落,墜在雪地上。
他將心頭血滴入失神的金色眼瞳中。
雪光倏地閃爍了一瞬。
是久違的光明。
盛流玉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不僅是眼睛,五臟六腑也一同劇痛起來。
魔氣長久地存在於他的體內,不能被驅逐,聚集在他的眼睛裡,盤桓在他的耳朵中。即使是長明鳥的血也無法祛除,只是暫時將魔氣驅散。魔氣不能停留在眼睛裡,便順著經脈在全身亂竄,本能地攻擊柔軟脆弱的內臟。
他很怕痛,所以有這樣重見光明的法子也很少用,因為能不能看見那些外人都是無所謂的事。
他也喜歡溫暖,討厭寒冷,卻留在這座冬天的庭院。
過了一會兒,盛流玉的咳聲漸小,他已經逐漸適應,覺得自己可以與疼痛暫時和平相處,不露馬腳,才俯身撿起煙雲霞,纏在手腕上,費力地用單手打了個結。
他又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
屋裡很暗,沒有點燈,謝長明站在窗戶旁,似乎和離開時沒有任何區別,大半身影都被黑暗淹沒,只有雪光微微照亮他的臉。
盛流玉只見過他一次,昏迷前的那一眼,記得模模糊糊,偶爾會在夢裡出現。
或許是聽到了響動,謝長明偏過頭,看到了站在門前的盛流玉。
謝長明平靜地問他:“你來,要做什麼?”
盛流玉微微仰頭,專注地望著他,瞳孔中的赤紅色不斷蔓延,與金色融合得很緩慢,眨眼時像是有血淚滴落。
但是仰著頭的時候,眼淚是不會落下來的。
他聽完謝長明的話,很小聲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能做什麼。
好像做什麼都不行。
謝長明給了他很多,救過他,抱過他,也背過他,教他讀書,也給他剝果子。
很多的溫暖,很少的討厭。
可這個人要的又很少,只有一隻鳥,可盛流玉做什麼都沒辦法把那隻鳥變出來。
在小重山的時候,盛流玉的住處外是大片大片的樹林,他只喜歡那棵不死木。不死木有火靈力的溫度,很溫暖,而且永遠不會枯萎,落在不死木上,讓他覺得很安全。
離開小重山時,盛流玉唯一想要帶走的是他的不死木。
而現在,他可能有點依賴眼前這個人,想站在他的肩頭,就像鳥要落在建了巢穴的樹枝上。
可盛流玉知道,他的巢穴並不在此。
謝長明問他,你來要做什麼。
他想了很多,還是想不到。
他想說,也許是長老的年紀大了,眼睛不行,看錯了,實際上那隻鳥的確在族譜上,只是沒有被找到,等到他回去,就可以找到了。
也許可以哄得謝長明開心一些。
可是他不能這麼說,因為他不能讓謝長明再失望一次。
想做的、要做的、能做的,似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