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玉城的城牆之上,一剎那冷得好似已經入了嚴冬,冰寒徹骨。
真妖燭火面沉似鐵,面上漲得通紅,就連一顆光頭都呈現出岩漿的色澤,可他就是石頭一般站在原地,就連眼珠子都沒有移動分毫。
燭火身後,大妖戚山已經明顯作色,可也根本不敢扭頭去看一眼,頭髮上斑禿一般東一塊西一塊的頭髮顫顫巍巍,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嚇得。
唯有那瘦瘦小小像一塊石頭一樣的黑袍人金長老看起來最是正常,或者說最是不正常,從始至終都沒有散發出一點生氣,對任何事物都沒有半分興趣的樣子。
就站在那金長老身邊不遠處的一個身材壯碩滿臉橫肉的妖則與這三妖不同,明顯是慣常不受欺負,又或者乾脆就是欺負旁人慣了的,先前聽得那嬌小女人的話語便皺著眉頭朝那邊看過一眼,這一次更是眉毛一豎,眼睛一瞪,周身妖氣頓時炸裂開來,剛想要開口,卻忽的駭然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然後,他便覺得窒息,好似這世界上的空氣一瞬間全都消失了,又或者自己的肺根本不能工作!
他掐著自己的脖子,用力到好像要自己掐死自己,他感覺渾身的力量正在飛快的流逝,直到他的意識開始不清,直到不知不覺的倒在地上,最終在所有妖驚恐萬分的注視下,疾速風化般消蝕,化作枯骨,繼而落成齏粉,被涼風吹散......
一個曾經可以在南夷之地叱吒風雲的六境妖夷,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無聲無息的消失,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痕跡。
好像他本來就不曾存在在這個世界一樣。
燭火和戚山兩妖誰都沒有回頭看上一眼,但以他們的實力,又哪裡能夠不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只是佯裝無知。
時間一點點過去,城牆上再沒有一點聲響動靜,直到內蘊昏黃人影的黑霧重新出現在嬌小女人身後,城牆上才重新有了動靜。
那是一個身高丈餘,身姿挺拔魁梧異常的巨漢,他赤裸上身,滿頭滿背的尖刺一般的綠毛,正從城牆後方,踏著階梯一步步走上城門樓來,最終去到嬌小女人身後,行了個禮道,“日月湖潮生,見過前輩。”
這一聲前輩喊出來,城牆上大半的妖夷都忍不住偷偷為之側目。
嬌小女人輕笑一聲,也未回頭,道,“難怪你家宗主並不喜歡你,理所應當。”
潮生自顧自直起腰來,卻也沒有俯視面前的嬌小女人,而是越過她和城牆,看向遠處廝殺成一片血色的戰場,眼神之中忽明忽暗,面色先是凝重,繼而放鬆,半晌不曾再說話來。
嬌小女人卻是主動開口,問道,“如何?”
潮生沉吟片刻之後緩緩道,“人族的飛翼陣,徒有聲勢,衝擊力卻不行,如今看似有了可以席捲獸海的趨勢,實則根本不可能做到,聲勢漸微自是必然,人族背後的統帥不可能是無能之輩,這一次出擊,當是虛張聲勢。”
嬌小女人對潮生的判斷不置可否,而是問道,“今日大戰,所有人都來此觀戰,獨獨是你,為何不來?”
潮生道,“離郡太守,年輕,衝動,卻不是無謀之人,不可能就這樣衝上來與我們死戰一場,那是莽夫才能乾的事情,他,不是真的莽夫。”
嬌小女人咯咯一笑道,“堂堂一郡太守,手底下能人異士那麼多,他一個區區五境的螻蟻,偏偏要親自帶隊來到河玉城,那一夜你們留下的所有痕跡我都去仔細看過了,很有趣,在我看來,只要他運氣再差上一點點,就真的會死在這裡,彼時,有謀無謀,或者莽夫不莽夫的,又如何說?”
潮生不語,嬌小女人便繼續道,“所以歸根結底,他是個身上帶了些氣運的,帶了些氣運,卻也不多,能一步步走到這裡,也就到了盡頭,那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的命,無論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