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公雞才剛打鳴的時候,離郡輕騎便已出了離城。
隨著鋼鐵戰甲的摩擦和馬蹄踏地的震顫一同消失的,還有多日以來始終籠罩在離城上空的陰雲,終於消散。
城門上下的血跡已經被清洗乾淨,雖說只要走得近些仍免不了能聞到血腥氣,但看起來已然沒有大礙。
街道上往來巡守的全副武裝計程車卒也重新消失在街巷之中,只在城牆和軍營等屬於軍事管制的區域活動,一如往常。
等到離城府衙的官吏們一個個走上街道,拿著大喇叭宣告離城乃至離郡已然全數拜過新太守的事實之後,膽子大一些的百姓便就已經上了街。
隨著越來越多的商賈店鋪被府衙要求重新開張,越來越多的百姓走出蝸居了很久的房舍院落,離城這座繁華了數百年的大城,便迅速的熱鬧了起來,被壓抑了太久的商賈百姓用一波驚人的消費重新引燃了這座城。
這種熱情,大概就是這座城積澱在最深處的精神。
只是,沒有多少人知道,就在離郡輕騎離開離城的時候開始,離郡這座戰爭機器就已經動了起來,在離郡輕騎將要去的地方,一場大戰,已然拉開序幕一角......
甘原與永昌郡北部相連的,是一道狹長的山谷,高聳的天門山矗立於此,因此人們便將這山谷叫做天門山口。
天門山口內只有一條狹而長的道路,是為大鼎官道,這條官道兩邊,分別建有永昌郡和離郡的軍事營寨,通常,往來的商賈行人暢通無阻,只有少數時候,兩邊的營寨才可能會設卡審查。
《天阿降臨》
可最近的情況就有些不同。
無論是離郡方面還是永昌郡方面,都在不斷的往天門山口的前線營寨增兵,原本只能容納兩千人的營寨各自擴充到了近萬的程度,雙方更是劍拔弩張,越來越頻繁的增派斥候於早已不能通行的天門山口內官道之上巡守,十數人乃至數十人規模的小型戰鬥爆發的越來越頻繁,兩邊營寨的氣氛便日趨緊張了。
好在確實和平日久,雙方的主將也都還算剋制,十分默契的沒有派
出百人以上的隊伍參與巡守,所以隨著對峙的時間久了,雙方營寨裡原本濃郁起來的戰意便就又淡了些。
這一日夜幕降臨,永昌郡營寨一片歡騰,因為今天派出的七十多人的巡守隊伍打贏了對面的甘原軍。
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除了最開始巡守人數少,永昌北軍仗著區域性人多偶爾還贏過幾次,等到雙方摩擦趨於劇烈,巡守人數達到十數人乃至數十人級別以後,在那條狹窄官道上的遭遇戰,永昌北軍就從來沒有佔到過半點便宜,如今竟有那麼一位年輕百將,帶領屬下一舉擊潰了離郡的數個十人隊,還俘虜了對方一名斥候十夫長,這對眼下急需戰績振奮人心的永昌北軍將領們來說無疑是大大的好訊息。
於是,年輕的百將成了英勇的模板,騎著高大的戰馬奉命帶著那名被捆成粽子的十夫長一個個營地帳篷的走過去,所過之處無不歡騰,彷彿打了多大的勝仗一般。
篝火燃到很晚才漸漸熄了,難得放鬆計程車卒們陸續回營休息已經是後半夜的事情。
按照這些時日的慣例,他們是可以過上幾天安靜的日子了。
天陰,無月。
等到進入後半夜,熟睡的人們進入最深沉的夢鄉,除了山下營地四周仍舊被巡邏士卒添柴續著的柴火以外天地都只是一片漆黑,濃得化不開的夜色將一切吞噬其中,平靜的好像一道遮擋在人們眼前的黑幕。
在那黑幕之下,數千摘了披風計程車卒好像叢林中覓食的獵豹,悄然下山,一個個動作嫻熟,彷彿不是行走在未知的山坡上,而是自家後院的土丘一般,嫻熟。
下得山坡,融入夜色,靠近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