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文根本沒聽清小男孩在說什麼,她的耳朵彷彿失聰了。
小男孩抬起手裡拿著的衛生巾在馬文文眼前擺了擺,把頭湊過來說:“在我臉上親一口,親一口就把尿布還給你。”
馬文文僵硬地扭頭看了一眼課堂裡起鬨的男生,情緒瞬間爆發了出來,抓起放在旁邊課桌上的鋼筆,直接插在了小男孩的眼睛上。接下來的場景,小男孩大叫著捂著眼睛,教室裡的其他同學,有的面無表情愣在那,有的撕心裂肺地驚叫,有的直接衝出教室在樓道里喊著老師。馬文文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後來,馬文文被學校開除了,小男孩瞎了隻眼,兩方家長協商了大半個月,最後父親不得已抵押出了東北土菜館來賠償。
突然間一家人都閒了下來,父母不用再早出晚歸了,於是辭掉小保姆,整日待在家裡。本來這正是馬文文長久以來渴望的場景,她曾經編造一個又一個謊言,想出各種古怪的理由來,無非就是想讓父母留在家裡多陪陪她,如今,這個願望終於成真了,可卻再也找不回當初那種渴望了,找不回跟父母膩在一起的樂趣了。
她把自己囚禁在臥室,自己不出去,也不允許父母走進來,到了飯點兒母親會按時把飯菜放在門口。那段時間,父母爭吵多了起來,經常能夠聽見樓下倆人大聲爭論著,爭論的內容多數為了錢,少數為了她。
半年後的某個清晨,父親踹開了她的房門,隨後有幾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男人衝進來,把睡夢中驚醒的馬文文捆綁起來,扛進了一輛白色的車。那輛車慢悠悠地開著,幾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坐在她旁邊,父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她向那幾個穿大褂的男人求救,他們就彷彿什麼都沒聽見似的,無動於衷。她向父親求救,父親回頭看了她一眼,嘴唇上下蠕動,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2009年5月28日,她被送進了谷溪市第八人民醫院,經過兩週的檢查後被轉移到西京華慈醫院,這間醫院有另外一個名字,叫“華慈精神病院”。
葉子欣在那個破舊的小旅館裡做了場夢,夢裡變成了慕小蓉。從噩夢中逃出來,葉子欣的仇恨最終被唐朝所融化,回到山河鎮開始了新的生活,可就在少女以為一切都要結束了時,有個殺手闖進房間殺了葉子欣。瀕臨死亡的葉子欣緩緩閉上眼,當用盡力氣再次睜開眼睛時,葉子欣變成了喝醉酒趴在包廂洗手間裡睡著了的馬文文。
回憶是不可控制的。開始時,她以為是自己在回憶,是自己在控制著回憶的走向,後來她隱隱察覺到,那些回憶根本不是她在控制,她也根本無法自主選擇去回憶哪段內容,忽略哪段內容。
有股無形的力量在牽著她的鼻子走,她彷彿是一盤空白的卡帶,回憶是跟卡帶緊緊連結起來的,有人在卡帶裡錄一句話,她就回憶一句話;有人在卡帶裡講述一段場景,她就回憶一段場景。她試著掙脫那股禁錮著她回憶的力量,然而每次掙脫出來,面對眼前的空無一物,面對四周深不可測的黑暗,陷入的則是更大的恐慌當中。那雙手好久沒碰觸她了,那個聲音自從上次短暫出現過後也再也沒有出現過,難道陪伴在她身邊的“唐朝”終於要丟下她不管了嗎?不,也許他只是去了趟洗手間而已,畢竟人有三急嘛,現實中他可能花了三五分鐘跑去洗手間解手,但在這個空間裡,她要等上幾個寒暑。
少女這樣安慰著自己,然後期待著,期待著那雙手,那個聲音的再次出現,然而她等來的卻是那股無情的力量再次將她拉進了回憶裡——馬文文的故事依舊在繼續!
華慈醫院有棟樓在西北角,共三層,最頂層住著病情嚴重、極具危險性的人;中間這層住著的是有攻擊性、有輕微暴力傾向的;底層分兩個區域,一個區域是休閒娛樂區域和食堂,另外的區域裡住著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