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軍凱旋,太守夫人於城頭舞劍招魂。
魂歸故里,離郡太守於離冢親自扶棺。
離郡輕騎為牆,宮廷護衛焚香,文臣為之祭文,武將下馬抱盔。
這一日,離冢的煙火氣之重,幾乎衝散了連日的陰雲,滿城的百姓盡在此,陪伴著他們的太守,見證了離郡的有一個里程碑一樣的時刻。
等到祭祀完畢,撼山軍隨同離郡輕騎一起返回了騎兵城,黑甲軍和安陵軍則在城外簡單修整之後,各自回返,張子峰和黑甲軍南下太明,何若熊和安陵軍則北上經甘原、甘水關,返回安陵各城。
離郡太守重新騎上了他的大黑馬,與文武百官以及望川劍修和五百精騎,以宮廷護衛前後開道,返回離城。
沿途百姓紛紛跪拜於道旁,黑壓壓的一片,述說著離人對於這位年輕太守之敬畏,到了何種地步。
趙無忌仍舊騎馬跟在洛川身邊,許久不見洛川的羅江自然一目瞭然的掛念,祭祀之禮完成之後第一時間便來到近前,卻沒有如往日一般的責問,只拍拍洛川的肩膀,滿腔的關切也只讓他說了句“好”,便默默的退到後面些,騎著馬與千雪、思齊並行,將洛川身邊的位置讓於別人。
郡尉竇秋實與幾個文臣重臣也騎上了馬,與趙無忌一同伴行在洛川左右,卻沒有誰會在這樣的時候說什麼朝堂治理方面的事情,作為一輩子都與紙筆打交道的文人,很顯然這一日的所見所聞,還是讓他們的內心,起了不小的波瀾。
從離冢出來,洛川壓抑的心情稍稍舒緩,他一邊騎馬前行,一邊不住的看向官道兩側的百姓,心底裡再度湧起那種沉甸甸的感覺。
直到一個路邊的小男孩,死命的掙脫了身旁父母的拉扯,從一眾跪拜的百姓群中站起身來,朝著洛川所在的方向,用盡了力氣一拳敲在左胸,行了個像模像樣的軍禮,洛川才像是從那種情緒之中脫離出來,他坐在大黑馬背上,一挺身,就在一眾文武重臣震驚的目光注視下,極不合禮法的,給那個明顯平民家的孩子回了個軍禮!
遠遠近近,不知道多少偷偷去看離郡太守的百姓看到了這樣一幕,便有越來越多的孩童從黑壓壓的人群中站起身來,他們高高低低,彷彿那無數的英魂站在他們的背後,藉著他們小小的身體,朝著他們為之效死的男人,行最後一個軍禮。
又好似一個輪迴,將忠誠與偉大,以一個肉眼可見的方式,完成了那種傳承。
離郡九百載。
從來沒有如今日這般武運昌盛。
到了每一個離人都對此深信不疑的程度。
太守回宮,百姓回城,這一日,全城的人,都只談一個人,一個渾身上下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秘而又神奇的,離郡太守。
而被所有人談論的洛川,則只感覺前所未有的疲憊。
他在太守府宮門前,與一眾朝臣簡單的說了些話,便讓百官返家,甚至沒有留下趙無忌和竇秋實,只和羅江、思齊以及千雪、影子這樣的家人一起回宮,在那座略顯空曠的江上水榭,吃了自己出徵以來最豐盛的一頓飯。
這一次,連一向不與眾人同食的影子都擁有了座位,吃得慢條斯理。
羅江不餓,就在一旁坐著,看三人風捲殘雲般吃食,內心裡感慨萬千。
從南夷手中將河玉城收復回來,這是洛川出征以前就與他說過多次的事情,可即便他對洛川那般信任,也不覺得這樣的事情能夠達成,他只是不願打擊他的信心,更不願在他出徵之前說些喪氣話罷了。
抱著如他這般想法的,也遠遠不止他一個,武將之列便是謝炎炎這般年紀輕輕就能升任裨將,熱血豪氣都還沒有散盡的,都曾在私下裡藉著酒意與他說起,應當如何在益城與照水城之間佈置防線,文臣之中更是無一人看好,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