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感覺不同,好像她已經抽離了一般,變成了旁觀者。
此時正是花燈會最熱鬧的時候,路上經常遇到帶著面具的男男女女,氣氛悠閒放鬆。
謝明珠情緒頗佳,她身後沒有跟著丫鬟小廝,隻身一人跟隨著人流。難得有這樣放鬆的時候,她覺得整個人的筋骨都舒展開了。
她興奮夠了,就瞪大了眼睛四處地觀察著,瞧著周遭遇到的人。她與夫君說好了,兩個人戴著街頭隨處可見的面具,分別從街市的兩頭對向而走,誰先找到對方,誰就獲勝,可以要求輸家替自己背三次黑鍋。
她和許凌然都是府中幼子幼女,湊成一對那玩樂起來也是成倍的傷害,經常會鬧得府裡雞犬不寧。也就許侯夫人能夠忍受得住,看見自家的小兒媳不太管事兒,反而跟兒子混在一起玩鬧,她這個婆婆不僅不鬧心,還成日樂呵呵的,甚至每當謝明珠夫妻二人鬧出了什麼岔子,她這個婆婆還上趕著保護,生怕被人欺侮了他們去。
不過總讓婆婆頂缸也不好,所以有些壞事兒他們還是得自己扛,就有這次的遊戲,讓對方替自己背黑鍋三次,想想都開心。
她一定要先找到許凌然,為此還特地準備了一番,拆了婦人頭,她把自己打扮成未出閣的小姑娘。
許凌然這個笨蛋,肯定會圍著梳著婦人髮髻的女子找。等她先找到他了,她就要去偷看小姑娘洗澡,去逛煙花之地,順便把公公養的小貓抓過來抽一頓,再給婆婆送幾個草編的螞蚱,她記得婆母最怕那東西了,哈哈哈哈……
哎,怎麼稍微想一下,就已經超過三次黑鍋了,糾結。要捨棄哪一個都捨不得啊!
她長嘆了一口氣,忽而發現走在前頭七八步的男人背影,那麼眼熟。
眼熟到刻骨。
謝明珠整個人震了一下,控制不住地就往前大步地跑去。
“擠什麼擠什麼!”
“哎呦,我的腳都被踩了。”
“哪家的小姑娘,如此不懂規矩!力氣還挺大!”
不滿的吵嚷聲傳來,謝明珠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甚至有些人惡意地想要推回去,她也不管不顧。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追上這個人。
她的手拍上了男人的肩頭,一下子繞到他的前面。
恰好男人也戴了面具,是一副銀質的面具,一看就不是凡品。
謝明珠的思想跟不上動作,她的腦子裡亂哄哄的,右手已經硬生生地將那面具扯了下來。
當男人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露在她的面前時,謝明珠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窒息了,渾身僵硬。握住面具的那隻手燙得驚人,像是那面具有千斤重一般,並且還烙鐵一般地燙著她的掌心。
驚喜、難過、悲傷、難以置信……一瞬間,無數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的左手還保持著搭在他肩上的動作,卻是抓得死緊,像是要把他整個肩膀都扯下來一樣。
蕭世臻淡漠的眼神掃向她,表情變了一下,薄唇輕抿,似乎想說什麼,卻還是一語不發。
她知道,他們都認出了彼此。
眼前的女子還是小姑娘一樣的打扮,或許是為了隱藏身份,她竟然穿著普通的裙衫,髮髻梳的還是雙丫髻。臉上雖然帶著小豬的面具,但無論是身形、呼吸,還是那雙隱隱露出的眼眸,都讓蕭世臻一眼就認出她來了。
他抬手伸向她臉上的面具,指尖挑起面具的邊角,似乎是想揭開。
謝明珠慌亂地撤回手按住了面具,囁嚅道:“別揭開,我不想讓你看到——”
臻臻,別揭開,我不想讓你看到悲傷的我。幸好我戴著面具,否則此刻生生忍住眼淚,卻已經滿面猙獰的我,肯定會被你笑話的。
就讓這面具成為我最後的鎧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