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腳下步子微頓,走得進去,一路到得春禧殿,便見春禧殿燈火通明。
宋棠似乎沒有睡。
然而,裴昭沒有進去,他只是靜靜站在暗處看著這個地方。
不知過得多久,殿內有人出來。
定睛一看,發現是宋棠,她走到廊下,來回踱步,似乎在等人。
竹溪的聲音模模糊糊傳入耳中:“娘娘……陛下今晚應是不會過來的。”
宋棠煩躁的語氣說:“我知道。”
竹溪又勸:“時辰已經不早,娘娘不若還是歇息罷。”
外面恰好飄起一點雨絲,邁步想離開廊下的宋棠被竹溪勸著進去了。
因宋棠出現而起的熱鬧轉瞬消失。
裴昭在暗處看著,嘴角微彎,終是抬腳往春禧殿走去。
守在廊下的小宮人驟然間瞧見他,一個激靈,要進去稟報,被裴昭抬手製止。沒有讓小宮人提前通稟宋棠,他自顧自進去裡間,撞見宋棠正準備寬衣休息,而宋棠瞧見他,一怔之下背過身去。
裴昭莫名也覺得不好意思。
他同樣背過身,不去看宋棠,待估摸著宋棠穿好衣裳,才轉過身來。
回身卻見宋棠已在羅漢床上坐下,對他怒目而視。
裴昭抬腳準備走過去,腳下步子方才邁出,聽得宋棠一聲嬌喝:“站住!”
那邁出去的步子不由得縮回來,重新站定了。
下一刻裴昭抬眼望向宋棠。
只見宋棠別開臉不看他,埋怨的語氣問:“誰讓你來的?”質問過一句,聲音又低了點,哼哼唧唧,“你來我這兒,把旁的美人冷落了,這該如何是好?”
“那樣嬌滴滴的美人,可經受不住這樣被傷心。”
“回頭傳出去,又要說我不容人。”
聽著宋棠這樣的話、瞧著她這幅模樣,裴昭心裡忽然覺得十分舒坦。
他仍舊站在原地,笑道:“若有人膽敢這樣說你,朕非拔了他舌頭不可。”
宋棠看裴昭一眼,繼續別開臉,輕哼:“別人說句實話,你便非要拔了別人的舌頭。我看你就是個……”她話說到半途,驟然噤聲,不肯說下去。
裴昭見她似乎氣消了些,這才抬腳走到羅漢床邊,在她的身側坐下。
他問宋棠:“棠棠剛剛想說朕就是個什麼?”
宋棠捂住嘴巴不說話,只問:“陛下怎麼來了?”
“陛下今晚不是要去照水軒麼?”
裴昭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在毓秀宮外了,而過來這裡,無疑是想見她。
他說不出原因。
可聽到駱聞穎說出一句“臣妾如今是陛下的女人”的時候,他想起宋棠,對於今晚召駱聞穎侍寢本就不高的興致也隨之徹底消失了。
這些話,裴昭不想說給宋棠聽。
於是,他道:“別想著轉移話題,你方才究竟想說什麼?”
宋棠斜眼看一看裴昭。
她忽而湊上前,天不怕、地不怕在他的耳邊道:“你這個,昏君。”
裴昭微怔。
宋棠縮回身子去,雙手捂住臉:“是陛下非要臣妾說的。”
雖然捂住臉,但瞧得見原本白皙的脖頸都紅透了,也曉得自己大逆不道。
裴昭便對宋棠說不出任何責怪的話。
“朕若變成你口中的昏君,那你怎麼也得是個妖妃。”
他閒閒覷一眼宋棠,“你倒不怕。”
宋棠從指縫裡偷看著裴昭,似乎見他當真沒生氣動怒,方將手放下。她笑意盈盈看著裴昭,繼續大膽發言:“做個獨佔陛下的妖妃,臣妾有何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