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話,便是誅心了,趙鈺心中清楚,小小雖然不是寂兒的生母,但她只會比那個拿自己的孩子威脅他的寂兒生母更愛寂兒,但是他知道,也不會去告訴趙寂,因為他也的確相信自己的判斷,他選定的繼承人,不能和他一般,在最好的年華里受盡掣肘,做一個傀儡帝王。
趙寂大受打擊:“可這些年來,母妃那般真心地待我,盡心盡力地撫養我,父皇你又為何這般詆譭她呢?”
“好孩子。父皇知你情真,可你以後會感謝我的。齊朝的列祖列宗也會贊同我的,你說你母妃不會專權,那你舅舅呢?當你母妃成了太后,你舅家便會榮極一時,你真的想要一個手腕強硬的外戚嗎?”
無論趙寂如何勸說,趙鈺都不肯放過貴妃,他甚至坦言道:“況且那□□是沒有解藥的,你知道我能找到這種□□,所以莫要白費力氣了,即便你舉全國之力,也無法找到所謂的解藥的。”
趙寂心中大慟,不住搖頭:“不,父皇你騙我。我聽說,只要是緩慢殺人的藥物,實則都是可解的。我不信,你放過母妃吧,我,我讓她假死出宮,這樣便不會有你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趙鈺跟著她搖頭:“朕說了沒有便是沒有。你若不信,等你有了權柄,儘管去找。”
因為他的這句話,趙寂終於信了七八分,她跪在地上,面若死灰。皇帝卻還有話要說,他緊緊抓著趙寂的手,像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那衛初宴,不能留。我,我知道你和衛初宴之間有些不乾不淨的關係,原本想著,你若喜歡,便隨你了。但是,咳咳咳,那衛初宴不是個好駕馭的,你,小心養犬不成反被咬。”
他恨,若不是衛初宴最後來了那麼一下,他的大子、二女、小七此刻都去往外地做王了,如今他要死了,罪人便永遠是罪人了。
他也恨自己,他將一頭狼放到北軍統領的位置,原是為了給趙寂助力,但他未想到,這頭狼這麼兇狠。
思及悔事,趙鈺忍不住,又哇了一下吐了血,他強撐著,自枕下抽出一柔軟物什,顫抖著交到了趙寂手中,未來得及交代其他,便又昏迷了。
趙寂展開一看,是傳位詔書。
先前趙鈺騙貴妃說貴妃若不陪葬,他便不寫傳位詔書,但其實,他早已將其寫好了。
趙寂低著頭,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遊魂一般喊了聲太醫,太醫提著藥箱小跑著進來,檢查片刻,神色驀然變了:“陛下怕是......還望殿下早做準備。”
趙寂木然一點頭,兩個時辰過後,裡邊搶救的醫者全數出來,向著裡邊跪地慟哭,趙寂便知道,這一刻終於是來了。
她也跪了下去,朝著帝寢宮重重磕了三個頭。
景翰二十三年六月,帝崩於寢。其在位三十六年,重文輕武,令倉廩足、守禮節,是以諡號“文”,後世稱其為“齊文帝”。
同年七月,太女十一殿下趙寂即皇帝位,服喪三年,大赦天下,新帝養母萬貴妃封為太后,史稱萬太后。
新雲已至,對於大齊而言,滿載著鐵與血、汗水與榮譽的新篇章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貴妃有貴妃的路,你們不願她死吶。
米涼又要頭禿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求藥
時值盛夏, 朝臣本應著朱服, 但因先帝駕崩的關係, 天下縞素, 故而朝臣提前換上了秋季常穿的白衣,只是衣料較秋衣要薄一些,這樣不至於害暑熱。
趙寂還未親政,上朝時雖無太后垂簾聽政, 但仍然未掌大權,在外,有作為輔政大臣的三公助她處理朝中事務,在內, 太后也有不小的權柄, 內外製衡, 三公之間也互相制衡,若是拋開趙寂並未親政這一點,此刻的大齊, 實則是很能令帝王舒心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