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初宴今日的確是想要藉著著同那先生辯論,來給趙寂一點提醒,可是在她想來,這應當是個漫長的過程,趙寂此時,可能也和其他人一般覺得她的言論大有不妥,畢竟,有些觀念是深植於人們的腦海中的,旁人很難改變。
但趙寂偏偏很快便問她了,好像還很有興趣的樣子,初宴怕她仰得脖子痠疼,便蹲下身子,自下而上地望著趙寂。趙寂也隨著她的動作低下頭,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同她對視。
“自是有區別的。”
趙寂等的就是這句話,她立刻問道:“那為何奴隸也能和牲畜一樣被隨意發賣、記做財產,為何奴隸也能被隨意打殺呢?為何人們殺死奴僕,便如殺死一隻牲畜一般隨意呢?”
這些問題來的又快又急,顯然不是突然想出來的,恐怕這些已困擾趙寂許久了。初宴有些意外,隨即耐心地同她解釋起來。
“主子,奴隸自商周時便有了,到得春秋,戰亂不斷,百姓流離失所,更是有許多做了奴隸,他們有些是自願的,便如朱棄石朱大人,但更多的是被抓去發賣掉了,不到絕路,沒人會做奴隸的。如今,齊朝繁盛,但是奴隸依舊有很多,官奴、私奴,在我朝律法中標明瞭是官府、私人的財富,的確可以由主人隨意處置。因此,大流之下,許許多多的人不將奴僕當人看,這不假。主子要曉得,奴隸的生死不是系在自己身上的,而是系在那紙賣身契身上的。”
“這是世人的觀念、官家的律法所決定的,殿下不必存疑。但也不要將這些當做常事,以衛家為例,雖然衛家奴僕眾多,但很少發生打殺之事。奴僕犯了錯,會受罰,這是自然的,初宴兒時頑劣,犯了錯也會去跪祖祠。但是若說隨意打殺,卻是很罕見的,不是犯了大錯,哪家的主人會殺害奴隸呢?衛家不會,其他的勳貴家也不會。殿下許是看了一兩個,便認為其他人都這樣了。”
不過,趙寂不是應該在宮中長大嗎,怎麼會見到這些?萬家也不似暴戾人家呀。
“不會隨意打殺嗎?”
趙寂也是一怔。她見宮裡常有受罰的奴才,便認為在民間也是這樣的,哪個奴隸犯了錯,便會被拖出去打一頓,遇上主子不順心,被打死的也有。
如她的二皇兄和三皇姐,就打死過不知多少奴才,聽高沐恩說,他們還常拿人做獵物來圍獵。
怎麼民間不是這樣的嗎?
“不會的,奴隸也是財物,打死了便等於損失了一筆財產,怎麼會有人拿打殺奴隸當做常事呢?”
但是,若是生性暴戾頑劣,以打罵奴僕、甚至殺人為樂的人也不是沒有,前世衛初宴見過許多這樣的人,但這些還是不要同趙寂講了。
“那麼,你為什麼又說奴隸和牲畜有別呢?”
趙寂給她說的更加疑惑了,既然奴隸是財物,那麼似乎和牲畜也沒什麼區別。除了民間不隨意打殺奴隸這一點外,她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當然有了。奴隸也是人呀,主子。他們會說話,會思考,亦會照著主家指配去做事,上進的,若能得到主家賞識,或是自己賺夠錢財,還能脫離奴籍。這便是奴隸和牲畜的區別了,奴隸的根本是人。今日在學堂裡,那些學子卻完全將奴隸看作牲畜,他們不願與作為您的“奴僕”的我一同唸書,便是因為他們覺得被侮辱了,就連教書的先生,也將此視作理所當然。”
初宴想要糾正的,便是這個。那先生話語裡的意思太過輕賤,她無法贊同那先生的說法,也擔心這種說法將趙寂帶偏。
“奴隸二字,牽扯了太多東西。初宴並非說奴隸不該存在,沒了奴僕,許多人家都會大不方便。殿下,初宴想求的,是對他們的些微重視。”
“些微的重視?”
趙寂把玩著衛初宴的髮絲,疑惑地問出口。自下午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