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侯稱伯。”楚王嘴角勾起,面上在笑,可是笑意卻遠遠沒有到他眼裡。
“國君……”小臣籌見楚王如此表情,就知道楚王是真動怒了。
兩代國君勵精圖治為的就是能夠問政中原,一雪從初代楚君開始,就被周人強加在身上的屈辱。如今齊侯稱霸,楚人的步子就只能緩一緩。
“罷了,那呂小白願意做這諸侯之伯,寡人就看看他如何做,能做多久。”楚王一聲冷笑,將手裡的錦帛丟在一邊,鄧曼曾經幾次在楚王面前提到這位齊侯,齊國原本就是東方大國,楚王自然不會掉以輕心,對著齊國的動向,楚王更是關心。
齊侯本人性情其實多有暴躁,而且德行上多有不堪。若真憑齊侯一個人,再來十個恐怕都成不了事,關鍵是齊侯身邊的那個管仲和鮑叔牙,這兩個才是齊侯能夠稱伯的關鍵。
“國君?”小臣籌有些摸不著頭腦,明明之前楚王對齊侯搶先稱伯之事頗為在意,如今怎麼……
“如今齊國有良臣,上天暫時站在齊國這一邊,寡人……”楚王心裡還是有氣,“寡人且等上一等。”
“良臣?”小臣籌眨了眨眼,露出不解的神情,“可是臣聽說,那個齊侯的上卿在齊國讓女子出賣身體以盈利,這等敗壞之事,怎麼能夠稱得上是良?”
管仲在齊國實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如果說僅僅是讓齊國人換上寬大衣裳,讓其他諸侯國的人紛紛效仿,以促進齊國布匹在各國的暢銷,那倒也沒什麼。可是管仲還將主意打到了女子身上,讓女子在齊國一些地方聚集建造‘女閭’接客收錢,這個別說齊國人自己在罵,就是楚國這等蠻夷也有點看不過去。
“只要有實利,哪裡會管那些罵?”楚王笑了幾聲,“小白有良臣,寡人也不差。楚國廣闊,還擔心沒有人才?”
楚王在宮室內來回走了幾圈,好不容易消了氣,他想起那絹帛上說到陳侯也參與了此事。
這位君侯還真的和他想的那樣,牆頭草隨風倒,上回自己派人去“慰問”他,想來這位君侯是沒放在心上。
“國君?”小臣籌見著楚王好像又生氣了,有些鬧不明白,方才明明已經消氣了怎麼這會又生氣起來?
“陳侯為人實在是叫人不齒。”這會陳妤還在休息,聽不到這邊的話,楚王也放心在臣子面前說陳侯的壞話,“他將寡人的話都聽到哪裡去了?”
“……”小臣籌面色古怪,換了另外一個卿大夫恐怕是光聽楚王說,可是小臣籌就是個少年,“陳侯或許……沒將此事放在心上罷?”
還有話他沒說出來,也許陳侯見君夫人受寵,認為楚王這個子婿看在君夫人的面上不會將他怎麼樣。
楚王聽到小臣籌這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看得小臣籌打了個寒顫。
“看來是如此了。”楚王坐回席上,“既然小白稱伯,寡人也應當送份好禮才是。”
所謂的稱伯就是能處置諸侯間的事,如今楚王急著出兵,陳侯給他的那一招他暫時還不能處置,不過他總能戳一戳小白的臉的。
不是諸侯之伯嗎?到時候他且打一打小白的臉!
至於陳侯,楚王想起這個反覆無常不聽話的陳侯,一肚子的火,這個陳侯還不如早早將自己作死了,他好扶持一個親楚的。
等等,另外扶持一個?親楚?
楚王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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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之後,緊接著就要忙嘗新,嘗新之後就是楚王率軍出征。
楚王臨走之前將陳妤託付給了鄧曼,鄧曼是他的生母,是楚國的國母,陳妤肚子裡懷的是她的孫輩,楚王請鄧曼看著也是情理之中。
鄧曼很樂意,“你就只管去吧,等你回來的時候,說不定仲媯已經產下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