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曉悅點點頭:“荀公子請說,只要是我這裡有的,你儘管拿去。”
荀延抬手摺了一枝杏花,將開未開,疏落落的幾朵點綴在枝條上,:“多謝殿下贈我一春,雁奴無以為報,惟願殿下一世平安喜樂。”
說完頭也不回地朝院門走去,留下個落拓的背影。
董曉悅凝視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追上去:“等等,荀公子......”
荀延停住腳步,回過身,扶著門框,一臉困惑不解。
董曉悅尷尬地捋了捋頭髮:“你打算去哪裡?”
“殿下何苦多問?”
董曉悅羞愧地低下頭。
荀延溫和大度地笑了笑:“承蒙殿下垂問,在下打算先去牛馬市劉大夫處上藥,然後再做計較。”
董曉悅的目光落在他受傷的胳膊上:“你的手怎麼樣?傷得嚴重嗎?”
“小傷罷了,”荀延輕描淡寫,“劉大夫妙手回春,醫術高明,經他診治的騾馬不計其數,有的痊癒後有些跛,不過也無妨,橫豎在下不用手走路,長短有些不一也不礙事。”
董曉悅聽得心驚肉跳:“為什麼不找個正經大夫?”
荀延的指尖輕輕拂過杏花,有些羞窘:“在下離家時將財帛錢物都留在了尚書府,只一根銀簪恰好抵了診金......”
“你的那幾個朋友呢?那什麼王家公子、李家公子,不能投奔他們嗎?”
“離了荀家,我什麼都不是,”荀延無奈地一笑,“這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他們。”
董曉悅一想,他離開京城十幾年,就算有朋友,大約交情也有限,再說昨晚上那什麼李公子王公子,一看就是酒肉朋友,肯定靠不住。
她還想再問幾句,荀延卻悽然一笑:“求殿下別再問了,讓我在心上人跟前留一分體面罷......”
董曉悅懷疑他故意賣慘,可即使理智上戒備,心還是一扯一扯地疼,天人交戰了片刻,認命地追上去扯住男人的袖子:“先別走,我找個太醫幫你看一看......”
荀延回過頭,臉上卻是淡淡的,連嘴角的笑意都隱去了:“殿下這是可憐我麼?”
董曉悅被他問得心虛:“我沒有,我不是......”
“殿下,”荀延的神情軟化下來,抬手從她頭髮上摘去一瓣落花,“你並未虧欠我什麼,無須愧疚,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他頓了頓,深深地望進她眼底:“我心悅你,昨夜你說我是你的,我真的很歡喜。”
董曉悅的心肝彷彿受到十萬伏的電擊,理智的保險絲燒得渣也不剩:“你別走。”
“殿下當真要我留下?”荀延挑挑眉。
董曉悅無可奈何:“當真,當真......不過不是留你當面首,不管怎麼說你先把傷養好。”
“還是不了罷,”荀延垂下眼簾,“我留在這裡只會玷汙殿下的清譽,若是讓駙馬誤會就不好了。”
董曉悅一想,大婚在即,這時候弄個男人進來確實不合適,便道:“這樣吧,我幫你賃個房子......”
荀延蹙了蹙眉,董曉悅搶在他之前說:“等你有了錢把租金還我就是了......說到底你的手是因為我斷的,不養好我不能安心。”
“那荀某便在此謝過殿下了,”荀延施了一禮,“前日吏部的任命已經下來了,只是薪俸須等三個月,在下位卑職低,俸祿微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還上。”
這話不假,在朝為官的大多是世家出身,俸祿不過是象徵性的,沒人指著那個過活。
“反正我也不急著用錢,慢慢還就是了,你別操心這些有的沒的,好好養傷就是了。”董曉悅安慰他。
荀延這回不急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