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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刃劃破一片血色,織出經天緯地的光芒,照亮天地。
一團又一團血霧在謝堰眼前炸開。
他幾乎釘在地上,渾身動彈不得。
那詭異的銀蓮,矯健猙獰,不可一世地主宰著這一片天地。
北鶴啊,她居然是北鶴的傳人。
什麼李四小姐,什麼東宮伴讀,只不過是狡兔三窟罷了。
原來,她是北鶴的嫡傳弟子。
那位名震四海,譭譽參半的軍師還活著嗎?
難怪她文武雙全,難怪她精通陣法,原來她是那不世出的天才的徒弟。
隔得太遠,他看不清那人眼底盛著什麼,只覺她似握著生殺予奪的閻羅,淡漠又悲憫地俯瞰這一切。
近了,又近了。
那雙槍蓮花時而妖豔如彼岸花,時而兇狠如猛獸。
“快,護送謝大人離開!”
一個又一個侍衛倒下,最後兩名侍衛猛地催動內力,將他往馬背一送,並以身為盾,擋在謝堰身前,疾步往後退去。
可惜還是晚了。
銀蓮如鎖鏈,一左一右揪住了他們,將二人活活絞死,下一瞬,又以勢不可擋的銳氣,徑直朝謝堰刺來。
謝堰的身影徐徐往後退去,在撞到馬背那一刻,銀蓮如吐信的蛇猛地竄到了他眼前。
它昂著頭,懸在他面前,無數銀片密密麻麻地閃動著,似蛇鱗發出璀璨的寒芒。
那一刻,他腦海一片空白。
沒有瀕死的絕望,也沒有大業未成的遺憾。
他神情平靜得過分。
只見那銀蛇朝他吐了吐寒芒,森然與他對視,片刻,一股綿勁的風掃他面門而過,那銀蓮如潮水般,嘩啦啦全部退了回去。
謝堰怔愣住,蒼穹在這一刻黑雲盡收,唯有一人,立在巷子深處,上攬天河,下踩塵土,暮風席捲起她的衣袍,她自巋然不動。
十歲那年,師傅將雙槍蓮花傳缽於容語,她掂了掂那兩串沉甸甸的銀環,嫌棄地往案上一扔,“我要這玩意兒作甚?你給紅纓妹妹。”她又不當女孩子養,她不喜歡首飾。
師傅愕了一陣,坐在圈椅裡笑到腹痛,再拉著不情不願的她,來到宅院後面的竹林。
那是她第一次見識什麼叫雙槍蓮花,兩條銀蛇自師傅袖兜裡竄了出來,靈動地在竹林裡飛舞,片刻過後,那一片竹林無論是竹竿或是竹葉,皆成齏粉。
銀環上布著密密麻麻的銀片,這種銀片並不堅硬,相反柔韌度很高,她問師傅,這是什麼打製而成,師傅告訴她,這是一種特製的礦料,非鐵非銅,這件兵刃是當代魯班畢生的心血,從圖紙設計到採礦完工,耗時整整二十年,也是他的遺作。
她拿著雙槍蓮花興奮地玩了三天三夜,至此沒有她獵不到的野獸。
雙槍蓮花出手,不見血不收。
她今日卻放過了謝堰。
容語倚在城牆高剁的暗處,閉目迎風,強按下胸口湧上的血腥。
謝堰此人,十六歲高中會元,金殿之上因長相出眾被點為探花郎,在吏部觀政一月,上任翰林編修,在任兩年,主持編纂了一部類書,明禧七年,湖廣突遭洪澇,他主動請纓,陛下點他為巡按御史,前往嶽州主持賑災一事,往後他巡按南方數省,所到之處,揪貪官,辦汙吏,風名赫赫,為民請命,經手的大案數十起,小案不計其數。
去歲年底他從南京巡按期滿回京,途徑儀真江口,考察半月,上書建議設立漕運閘門,不僅大大縮小了漕運時間,也確保了船隻安全。
歷年江南漕運通往京城,皆要沿京杭大運河北行,而運河河口水位高於大江水位,船隻如何駛入運河是個大難題,往年均是先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