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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此起彼伏的是熟悉的鄉音,兩旁迎風招展的是看慣了的老字號店鋪,宜生眯著眼,看著這久違的風景,心裡默唸著:京城,我回來了。
馬車入城沒多久,宜生一行人便被接進了皇宮。
事實上他們從廣州這一路行來也是由紅巾軍相送,只是城門處不想引人注意,紅巾軍才隱去了身影,但也早已有人報到宮裡,羅鈺一聽到訊息,便派了手下一個得力的將軍將宜生三人接到皇宮。
宜生牽著七月一起走在皇宮的道路上,阿幸跟在她們身後,佩劍卻未解下,引得路過的人紛紛側目,但看到前方引路的是新帝身邊一位心腹將軍,便也沒有人上來詢問。
宜生看著周遭,將記憶中的皇宮與此時對照,很快就發現了不同。
宜生是進過宮的,而她記憶中的皇宮,似乎總是人很多,卻又每個人都匆匆忙忙的樣子,而宮中的景物無一處不美,就連那侍衛都一身鮮亮,立在那裡彷彿一個精緻的擺件兒。
然而此時的皇宮絕少見宮女太監,來往的幾乎都是士兵,守門的侍衛穿著並不鮮亮的鎧甲,身高胖瘦也不像宜生記憶中彷彿用尺子量過一樣標準,但他們身上有一股氣質,那股血裡浸染出的氣質,這讓他們如同一杆筆直的槍,而不是精緻的擺件兒。
宜生有些感嘆。
直至如今,她都還有些如在夢中的恍惚感。原本的皇室,居然真的被推翻了。如今這天下,是羅鈺的了。
那麼,這天下會真的如她所願的改變麼?還是隻是龍椅上換個人坐而已?
在沒有成功之前,她並沒有想太多這個問題,因為不成功的話,想再多也沒有意義,但如今,卻已經由不得她不想了。
她的心忽然沉沉的,牽著七月,一步步跟著那位引路的將軍往前走,去見羅鈺。
羅鈺如今已經登基,卻沒住在原本梁朝皇帝的寢宮,而是就在勤政殿側殿的房間休息,因為他幾乎每日都處理政事到深夜。
還未到勤政殿大門,宜生就看到了羅鈺。
他沒有待在巍峨嚴肅的大殿中接見她,而是跑到了大殿門口,親自迎接她。
他穿著明黃的龍袍,身形肅肅如崖上青松,偉岸挺直,只是這樣挺秀的男人,臉上卻有數道可怖的刀疤。但一看到她,他那滿是刀疤的臉立時笑了起來,彷彿每一道刀疤都散發著歡悅的訊號。
宜生拉著七月,上前行禮:“民女渠——”
只是剛一開口,腰還沒彎下去,就被羅鈺攔住,他不高興地道:“你這是做什麼?”
宜生也不再執意行禮,抬起身,看到他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搖頭笑笑:“陛下,我們先進去吧。”
羅鈺覺著“陛下”這個稱呼也很刺耳。
但四周無數人看著,直呼姓名似乎更加不好,於是只得引著幾人進殿。
一進殿,便將其他人都打發出去,殿中就只剩下他和宜生、七月、阿幸,連那位引路的將軍都被他打發出去守門。
都是熟人,沒有外人在場,熟稔地彼此問了問近況後,羅鈺便遞給宜生一個東西。
是一張紙,確切地說,是一封文書。
宜生開啟,愣住了。
這是她和沈承宣的和離書。
她看向羅鈺。
羅鈺臉上露出有些得意的表情,“那個人……我留著他,就是為了這個,畢竟你如今名義上還是他的妻子。”
說罷,他忽然又有些忐忑,看著宜生,又瞄了眼七月:“你對那人……還有感情麼?七月……畢竟是他的女兒。”他沒說“那人”是誰,但他們都知道。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喊起,七月看了看羅鈺,見羅鈺沒再叫她,也就不管了,拉著阿幸在大殿裡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