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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出身下賤靠譚氏生存的姨娘,和一個出身高貴還會跟譚氏頂嘴的兒媳,在譚氏的邏輯裡,後者顯然更可惡。
果然,蘇姨娘這話一說,譚氏的臉色變好了些。
不管蘇姨娘怎麼樣,到底是自己的人,就算有什麼問題,回去再說不遲。現在,她得好好看看她這個好兒媳。
才一天不見而已,原本唯唯諾諾的小媳婦,居然也敢頂嘴,敢挑撥,敢下她的臉?
譚氏目光陰沉,朝蘇姨娘說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不過是盒天香樓的胭脂而已。學學咱們少夫人,說起天香樓頭頭是道,想來是沒少去吧?”
宜生笑笑。
“娘說笑了,媳婦不過是記性好罷了。不過天香樓啊……以前做姑娘時,倒的確是常去的。”
做姑娘時常去,對應的自然是嫁人後不常去。
渠家清貴,家底也不厚,但姑娘跟媳婦的待遇到底不一樣,宜生又是嫡長女,做姑娘時父母兄弟寵愛,因此的確是嬌養出來的。
可是到了伯府,境遇便立即變了。
這話說的,就只差直接說伯府窮酸,比不上親家了。
譚氏心頭一口血湧上來。
宜生卻不等她發難,將話頭又繞了回來。
“娘您看,不過是買些冰,天香樓的兩盒胭脂罷了,哪裡會到把伯府家底兒敗光的地步。您憐惜蘇姨娘,也憐惜憐惜我和七月吧。”
她笑嘻嘻地說著,那模樣,竟渾似個無賴。
以往的威遠伯府少夫人,哪裡會做出說出這這等無賴話!
譚氏又捂住了胸口。
在以往跟兒媳的較量中,譚氏可以說是無往不勝。但那不是因為譚氏口舌多厲害,而是宜生完全不反抗,譚氏連鍛鍊口舌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宜生今兒猛不迭地來了這麼一出,譚氏除了目瞪口呆和捂胸口,一時之間竟是想不出話反駁。
不僅想不出話反駁,還臊地老臉通紅。
那些話,句句都在打她的臉!
譚氏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夫人,老爺、少爺,和小主子姨娘們來了!”恰在這時,外頭守門的小丫頭叫了起來。譚氏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想起什麼,立時轉怒為喜,當即邁著小腳,由丫頭們扶著趕緊出去了。
宜生與譚氏一來一往的交鋒間,時間已經過去許久,甚至過了譚氏往常的早飯時間,只是小丫頭們不敢打擾,直到人來了,才敢出聲提醒。
外間的飯桌上,小丫頭們已經開始布膳,而原本空蕩蕩的地方,也進來了許多人,看到譚氏出來,一群女人和孩子便立即親熱地請安。
唯二沒有向譚氏請安的,是兩個長相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
一個是威遠伯沈問知。他看上去五十來歲,鳳目高鼻,白麵微須,身著玉帶蟒袍,腳蹬黑緞朝靴,頗有幾分威儀。
而沈問知身邊的年輕人,則更是令人眼前一亮。他有著同沈問知如出一轍的鳳目高鼻,五官卻又比沈問知更深刻精緻,且身形高大,如崖上青松直立,偉岸卻不粗糙,端的一副好皮囊。這年輕人,正是威遠伯唯一的兒子沈承宣。
沈承宣身著常服,沈問知卻是穿的朝服,一看便知是剛上朝回來。
只是,以沈問知的官職,上朝卻還輪不著他。他能上朝,憑藉的不是自身的官職,而是威遠伯這個爵位。
譚氏原本還沉著臉,出來一見丈夫兒子,當下不顧得找宜生的茬,也沒搭理姨娘們的請安,只一邊吩咐著丫頭擺飯,一邊面帶急切地朝父子倆迎了上去。
“老爺,怎樣了?”她伺候著威遠伯脫下朝服外衣,臉上帶著些焦急地問道。
威遠伯笑著摸了摸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