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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問秋臉上依舊帶笑,彷彿不是在說自己侄子壞話,也沒看到宜生正要走的模樣一樣:“他這個人優柔寡斷,自命不凡,貪心不足,好大喜功,沽名釣譽……”
一連串貶義詞從他口中脫口而出,絲毫不帶卡殼的,可見他心裡早就是這麼想的。宜生聽著,心裡那點薄怒便被衝地不剩多少,只是覺得好笑。
覺得好笑,一是為他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刻薄自己侄子的模樣,也為自己過去的眼瞎。
沈問秋話說地刻薄,然而她卻不得不承認,他每一個字都說到了點子上。
沈承宣可不就是個優柔寡斷自命不凡貪心不足……許多許多缺點集一身的人麼?只是,新婚時她被他的溫柔矇蔽,根本看不到他的缺點,後來看清了,卻也晚了。
“然而……便是他有再多缺點,也有一點是我比不上的。”沈問秋嘆了一口氣。
“他比我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且勇於爭取。”
宜生鼻間幾不可聞地輕哼一聲。
“我常常想,若是那時候衝出去攔下你的是我,那麼最後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了。”沈問秋看著她,笑容變得有些苦澀。
“我甚至在心裡想過無數次,若是攔下你,我要說什麼,是像承宣一樣直接自報家門,還是說些別緻的話吸引你注意。”
“可是我又很清楚,我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再怎麼想也無濟於事了。”
那時候,他還是個只會讀書的書呆子,欣賞少女的才情,驚訝於少女與自己的靈犀相通,心裡掩不住地雀躍,想要認識她,想要知道她姓甚名誰,但卻不敢攔下她,怕被當作登徒子,於是悄悄喚人去打聽她。
但是,他不敢做的,沈承宣卻做了,他攔下她,告訴她他叫什麼名字,在她心裡眼裡烙下了印記。
而他呢?
他失落了一下,但又想著沒關係,等元宵過後,他便讓母親去打聽她是哪家姑娘,他求母親去提親,他想跟這個姑娘一生偕老。
然而,元宵過後,他母親便死了。
死在山賊□□之下,死在他眼前,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卻完全無能為力。
然後他便瘋了。
瘋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父親威遠伯又生病,他被長嫂譚氏擠兌著去為父親尋藥,不是沒法子躲避譚氏的擠兌,只是他那時不想再待在京城,於是順勢離開尋藥。
誰知道,回來時便是聽到侄兒沈承宣將要成親的訊息。
新娘子是翰林渠易崧之女,年僅十五,容顏姝麗,才情冠絕京城。
沈問秋不知道那些形容,那些頭銜,他只知道,新人新婚 809
有時候沈問秋也想, 若是渠宜生再不出現在自己面前,或許他就不會愈陷愈深, 那年元宵初見的心動便會只停留在心動,多年後想起還會莞爾一笑, 卻不會撕心裂肺般地痛。
但偏偏, 她就日日出現在自己眼前,以自己侄媳婦的身份。
他無法控制自己不關注她,而越關注,就陷得越深,也就越害怕。
他怕她重走他母親的路, 更怕是他讓她走上那條路。
所以, 就這樣看著她吧, 哪怕她是侄兒的妻子,只要她好好地。
所以, 那麼多年, 他恪守禮節,從不越矩一步, 光風霽月好似真的只是因為疼愛七月才愛屋及烏對她照拂一些,久而久之有時候甚至連他自己都以為真的是那樣。
直到三年前。
有些道理很簡單, 但卻非要大痛後才能大悟。
沈問秋笑吟吟地, 看著宜生的眼睛裡開滿桃花:“追悔無用,不如把握今朝,所以宜生,從現在起, 你能接受我的追求麼?”
在廣州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