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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王暉會死心嗎?朱靖安與謝堰會死心嗎?
不會,屆時只會掀起更大的黨爭之禍,數黨傾軋,朝堂頹危,北境戎狄趁虛而入,國朝傾覆,覆巢之下無完卵矣。
最終遭殃的,還是泱泱百姓。
這個皇帝千不是萬不是,至少有他在,還能震懾住這個朝堂。
容語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權衡,抬步往前一滑,五枚暗器射了出去,幾位姑娘痛呼一聲,手緩緩鬆開,身子往下一軟。
其中一名女婢恍惚轉過眸來,對上容語那雙悲憫的眼時,她狠狠一愕,
“容公公,怎麼是你”
是啊,怎麼是她呢?
容語心頭輕顫,這名女婢曾是一名紅丸女,自入宮以來,備受欺凌,她性子剛烈,視皇權為糞土,一心想為己報仇。
容語是識得她的,也是不忍心的。
可是,在你死我活面前,誰又能分得清對與錯?
容語一步一步朝塌上的皇帝邁去,脊樑彷彿有千鈞重,壓得她腳下打一滑,恍惚想起師傅曾與她說過的話。
有一回,師傅將她引至秀水村一處山峰,笑問她,“卿言,你可喜歡登高?”
“當然喜歡!”
那時的她年少肆意,不知愁滋味,
將漫山遍野的錦繡踩在腳底,真好。
師傅卻笑了笑,蒼茫的眼眸隱隱翻騰著幾分哀思,
“可是高處不勝寒哪!”
容語拍了拍胸脯,“我不怕寒。”
師傅哈哈大笑,撫須道,“你知道什麼叫高處不勝寒嗎?當有一天你的一舉一動可能決定了別人生死,甚至要用一些人的性命去換更多人性命的時候。你還能夠守住本心嗎?你站在那個位置,風啊全部都往你一個人身上灌,刺骨生寒。”
那時她不懂,現在她懂了。
面對那雙不解困惑甚至怨悶,到最後又釋然的眸,她後背發涼。
“罷了,我做出這等事遲早也是一個死,與其被人嚴刑拷打,還不如死在公公手裡。”
她身子滑落在地,閉上了眼。
皇帝在這時,發現了容語,佈滿血絲的眼頃刻湧現一抹狂喜。
隨著宮女手一鬆,喉間的束縛得以解除,皇帝抽去嘴裡的綿團,身上的氣全部洩盡,幾乎是癱瘓似的,茫然盯著前來救駕的容語。
“陛下,奴婢容語救駕來遲!”
短暫的瞬間,容語整理好心情,擺出自己該有的姿態。
皇帝艱難地側了側身,惶恐地掃了一眼四周,見五名宮婢悉數倒地,眼底的驚恐方散去一些。
他捂著脖頸,佝僂的身子抑制不住輕顫。
他從未像此刻這般感激一個人他這一生經歷過無數驚險,唯獨今日像是條粘板上的魚,無論如何掙扎,也掙脫不了那張困死他的網,而偏偏將他束縛住的是幾位弱質女流,那種絕無僅有的屈辱與絕望久久籠罩在心頭,揮之不去。
他用盡一身的力氣朝容語緩緩伸出手。
容語神色平靜地上前,目光在皇帝那狼狽又後怕的面容掠過,垂眸,回握住了皇帝的手腕。
皇帝剛從瀕死的絕望中回過神來,好半晌才找到呼吸,他緊緊拽著容語,彷彿是拽住救命稻草一般,尋找到了一絲力氣,劇烈地喘著氣,
“好你很好”他聲音啞如裂帛。
塌側的嬪妃還在劇烈地掙扎著,使勁朝容語嚷嚷。
容語回神,立即走至她身後,幫著她解開繩索,又將她嘴裡的布團給抽走。
那年輕嬪妃得到呼吸,兩眼汪汪迫不及待開口,
“陛下,是杭妃,是杭妃娘娘策劃的奸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