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沈氏這樣的弱女子一次殺掉三個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何況其中還有兩個年富力強的男子。
董曉悅對沈氏的供詞壓根不相信,可她又不能撬開沈氏的嘴,只得嘆了一口氣:“不管你是在給誰頂罪, 我都會把他找出來。”
沈氏聽了這話仍舊無動於衷, 只是把眼睛垂得更低了:“回府君的話, 李家三口真的是犯婦所殺。”
董曉悅不置可否, 撐著膝蓋站起身,伸展了下蹲麻的腿,轉身對杜蘅道:“蘅兒, 我們走。”
這聲春風化雨的“蘅兒”讓杜蘅壓根一酸,當即就想拆她的臺,一想還有外人在,把一聲冷哼憋了回去。
乘馬車到洪陽縣大約要半日,還有挺長一段崎嶇山路。
兩人共乘一輛馬車,以便在車上溫習案宗,討論案情。
不過杜蘅覺得自己實在是想多了,董曉悅從上了車便開始睡,杜蘅只得一個人埋頭用功。
誰知道瞌睡也是會傳染的,他只看了一刻鐘不到,便也打起了呵欠——他平日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這麼怠惰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可見近墨者黑。
董曉悅中途被顛醒,發現杜蘅不知什麼時候靠在車廂壁上睡著了,卷軸掉落在地也沒發覺。
車廂裡有些悶熱,他睡得雙頰發紅,鼻尖上冒了層細汗,長睫輕輕顫動,嘴角還有個小小的口水泡,隨著呼吸忽大忽小、時隱時現。
比起醒時偶像包袱三百斤的彆扭少年,睡著了的杜蘅顯得很好欺負。
董曉悅慈父心腸發作,忍不住輕輕掐了掐他臉頰。
杜蘅皺了皺眉,發出一串嘟嘟囔囔無意義的聲音,嚥了咽口水。
董曉悅發現了這個消遣,頓時來了精神,就著茶水吃了一屜點心,從杜蘅腳邊撿起案卷,仔細看李家諸人的口供,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馬車停在洪陽縣城裡唯一的一家客舍門口,這是他們今晚落腳的地方,一來天色晚了,兩人在逼仄的車廂裡蜷了一天都有些疲倦,二來他們也想在訊問李家諸人前從側面打聽一下訊息。
他們此次來洪陽縣沒用官府的儀仗,只帶了一個長隨,青布馬車也很低調。
兩人去房間洗了把臉,休息了片刻,便去整個縣城最大的酒樓用晚膳,順便打聽訊息。
與他們預料的一樣,到處都在談論李家的兇案。
他們剛在二樓大堂一張臨窗的桌子前坐下,還沒來得及看菜牌,便聽鄰桌兩個中間男人議論李家的事。
董曉悅立即豎起了耳朵。
“……李三春和他大兒子一死,家產可都便宜了那個妾生子,李二這回可是翻身咯。”一人豔羨地咂著嘴道。
他同伴附和了兩句,搖著頭道:“他們家那個小妾,看著嬌滴滴的,沒想到……哎,你聽沒聽說,那個陸大娘眼睛被剜了?”
第一個男人壓低聲音:“李家那個老孃們兒仗著自己家裡有幾個錢,鎮日裡打雞罵狗,招這個惹那個,這不,兔子急了還咬人吶!我表姐夫不是在李家做事嗎?聽說那小妾三天兩頭叫他們大娘打,打得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真正是紅顏薄命……”
“那小妾生得倒是真好,配那豬肉似的李三春真是糟蹋了……”
“可不是,聽說是京城買來的,那臉蛋那身段兒,嘖……”
“哎,問問你姐夫,那死鬼李大郎跟那小妾……是真事兒不?”
第一個男子呷了一口酒,和同伴湊著頭唧唧噥噥說了半晌,不過董曉悅和杜蘅就聽不清了。
董曉悅看了看鄰桌兩人,只見他們衣著寒酸,桌上除了一壺酒便只有一碟雜豆,心裡便有了計較。
對著跑堂要了一壺好酒,一賣白切羊,半隻風鵝,一隻燒雞、一條蒸魚並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