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飽。趙宴平進京當官,也是柳氏為他提供的盤纏,進京後一應花銷皆是柳氏為他打理,窮苦出身的婦人能做到如此已是不易,你鄙夷她改嫁,難道要她傻傻地替亡夫守節,一家人都餓死,那樣才算全了她的婦德嗎?”
“再說孟氏,她本是書香門第出身、官家小姐,因為一樁冤案父母雙亡才寄居在舅父家中。舅母無德揹著舅父賣了她,她小小年紀能做什麼?她雖流落風塵,卻處淤泥而不染,對趙老太太至孝,對同是苦命人的婢女至善,趙宴平首次提親她一心為趙宴平打算寧可拒絕則是至情,如此賢德的女人,趙宴平寧可一生無子也要娶她,你卻因為她生不出孩子而苛責於她,簡直迂腐!”
左少卿大怒:“你我爭辯便爭辯,你罵我作何?”
右少卿:“你若不做迂腐之事,才算我罵了你,你本就迂腐,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左少卿吹鬍子:“你少在這裡裝君子,整個太常寺誰不知道你與盧執交好,盧執是盧太公的兒子,趙宴平是盧太公的弟子,你當然偏幫趙宴平,假公濟私之流,竟然還敢指責我迂腐!”
右少卿瞪眼睛:“你說我假公濟私,那你何嘗不是?令堂倒是生了你,替你們老李家立功了,可惜令堂曾經盜竊妯娌財物,有失德之舉,致使無法受封誥命,你便嫉妒趙宴平可以為母掙誥命,搬出什麼改嫁、無子等迂腐之詞,但你別忘了,婦女受封誥命,德才在先,只要有德有才,生不生兒子算個屁!”
“你,你竟敢口出汙言!大人,請大人替下官評說評說!”
左少卿說不過右少卿,轉頭請太常寺卿替他做主。
太常寺卿覺得兩人說的都有點道理,本該最重禮法的兩個官員卻為了趙宴平爭得臉紅脖子粗,他偏向哪個都要被另一個埋怨。太常寺卿是個老好人,不願做這得罪人的事,摸摸鬍子道:“罷了,我去請皇上做主吧。”
於是,太常寺卿就拿著摺子去求見淳慶帝了。
淳慶帝在御書房召見了太常寺卿。
太常寺卿將趙宴平的兩封摺子呈了上去。
淳慶帝看過趙宴平的結案陳述,用字準確簡練,一個多餘的字、一句多餘的廢話也沒有,只是趙宴平非科舉出身,幼時讀書不多,應該也沒怎麼練過字,寫出來的字有股堅韌風骨,但絕對算不上好看。
開啟趙宴平的第一封摺子,淳慶帝愣了愣,這密密麻麻的一片字,寫的可真不少!
第一封摺子是替柳氏請封的,先稟明柳氏當年改嫁之迫不得已,再言柳氏對他的種種關愛照拂。
第二封是為阿嬌請封的,因為一封摺子的大小有限,趙宴平為了多寫一些內容,字寫得更小了,淳慶帝不得不雙手舉著摺子,眯著眼睛仔細地看。看了幾行,淳慶帝眼睛累,放下摺子,一手捏著額頭,一手將摺子丟到了一旁。
這樣的動作,這樣的神色,太常寺懂了,皇上八成不會同意趙宴平的請封。
沒想到淳慶帝卻又拿起玉璽,分別在兩封摺子上蓋了一個戳。
太常寺暗暗吃驚。
高公公也很奇怪,等太常寺拿著兩封摺子走了,高公公才笑著問道:“皇上都沒看完趙大人的摺子,怎麼就準了他的請封?”
淳慶帝搖搖頭,看眼高公公道:“他字寫得螞蟻似的,朕嫌累才沒看完,不過看個開頭就夠肉麻了,等朕看完,雞皮疙瘩得掉一地。”
趙家的事淳慶帝早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賜封誥命各種事,他看的是臣子有沒有本事,只要臣子能用,能為朝廷做貢獻,那臣子的母親、妻子只要沒有太大的問題,淳慶帝都願意給封誥命,也就是給臣子們體面。
柳氏的改嫁、阿嬌的過往在淳慶帝眼裡都不算什麼,都是命苦才落得那般境地,旁人怎能苛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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