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看著窗外,任由勁風吹著頭髮,她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把他送到就走,絕不會停留。
周至也沒有再說話,車廂內只有風聲。
車速變快了,越野車穿過仙女河大橋一路朝著上游奔去。
仙山鎮被仙女河一分為二,鎮上這幾年旅遊業發展的如火如荼。上游水上樂園,山水如畫,下游急勇漂流刺激帶感。他們去的是水上樂園,上游,挨著鎮上最大的射箭訓練基地。
越野車揚起灰塵,駛上主幹道,許一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刻出聲,“停車。”
“為什麼?”周至並沒有減速,仍然握著方向盤往前開。
“前方在修路。”許一頭腦風暴,拼命找理由,“不能透過,我們換一條路吧。”
周至修長冷肅的手指點了下導航螢幕,抬眼,“上面沒有顯示。”
“村裡修路不會立刻上傳導航。”許一也不太懂導航,根據所知內容編謊話,她很少撒謊,以至於心跳加速,“我是本地人,我知道。”
周至看了許一一眼,目光深的很怪異,“真不能走?”
“不能。”許一注視著窗外,整個人都麻了,嘴上十分肯定,“退回去走河邊那條路,路寬風景還好。”
小鎮唯一一個射箭訓練基地的外牆貼著周至的巨幅海報,兩米多高,他穿著白色運動裝拎著弓面無表情看著鏡頭,非常張狂。那是他剛拿到世界排名時拍的雜誌照,被訓練基地的老闆盜印貼在了射箭基地外。
許一剛才說沒見過他完全不認識,謊話太低階了。
周至咬著接近尾聲的糖塊,唇角翹了下。他沒有剎車,繼續往前開。?
“路真不能走。”許一攥緊了手指,看著越來越近的訓練場,“你相信我。”
“雖然我很想相信你,但。”周至的語調慢悠悠的,意味深長,“我昨天走過這條路。”
晴天霹靂。
許一人已經沒了,進鎮有兩條路,她以為周至不會走這裡。
“暢通,沒有修路。”周至單手握著方向盤,轉過彎道,訓練場的正門佇立在路邊,白色圍牆外面豎著巨幅廣告頁。
一共三幅海報,全被撕的亂七八糟。撕不掉的用了彩繪噴在上面,五彩斑斕。周至的臉此刻噴上了一片紅漆,乾涸在上面像是血,觸目驚心。
那裡寫滿了惡意,寫滿了他失敗的罪證。
最底下是周至的簽名以及宋體標註,射箭明星運動員:周至。
碩大的字在風裡招搖。
“怕我看到什麼?”周至看窗外,直到開過去才收回視線,“那些被毀掉的海報?”
這是不認識不記得?不認識阻擾他看那些海報?
“這裡什麼時候貼了海報?是你的嗎?”許一後頸都麻了,如果這裡有離開地球的火箭,她會毫不猶豫把自己掛上去,從地球上消失。她硬著頭皮坐的端正,信口開河,說道,“我這幾年很少回來,不太清楚。”
她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回來兩個月,閉門不出,不知道周至的海報被毀成了這樣。
許一從後視鏡裡看射箭訓練基地,原本基地末端寫著世界冠軍周至的故鄉,現在被惡意塗改成了世界廢物周至。
周至的語調居然還能那麼輕鬆。
“是嗎?”周至打了把方向,車子已經開進了景區停車場。停車場是碎石子鋪成,車輪碾過發出聲響。
“是。”許一這回回答的很肯定,“這幾年經常到處參加比賽,很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