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官聽完,遲疑了片刻,接著點了點頭,轉身走回到老式的梳妝檯前,低下身子,掀開梳妝檯下方的一塊暗隔,從裡面取出一個陳舊的梳妝盒,盒子的外面還帶著一個精緻的銅鎖。
開啟盒子的銅鎖後,裡面整齊的擺放著一些用來化妝描眉的胭脂水粉,她從裡面取出一支做工精緻的用來畫眉的筆,轉頭對郎天義,溫柔的說道,
“這個化妝盒,是當年你專門託人為我從上海訂做的,讓我好生保管,長鶴,再為我畫一次眉吧,我想再為你唱一次戲!”
郎天義雖然心中很著急密碼的事情,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只能順著她繼續做著她的夢,他走到她的身邊,搬了把椅子坐下,從她手中接過畫筆,開始幫她描眉。
旁邊的老式留聲機,安靜的播放著老舊唱片。
整個過程中,小玲官始終閉著眼睛,像是少女一樣,臉上洋溢著幸福恬淡的表情,就好像被他描著眉,是一種愜意的享受。
描完了眉,小玲官自顧自的對著鏡子,為自己的臉上塗上胭脂,又戴上假髮霞冠頭飾,緩緩站起身來,拉著郎天義的手,走到屋子中央,朝他莞爾一笑,蘭花指輕捻,接著開始隨著留聲機裡播放的老舊唱片,哼唱了起來。
郎天義從情報資料上得知,這個陸長鶴曾經在小玲官的每一場演出前,都會親自來為她畫眉,陪她練戲,並在她演出時,坐在臺下捧她的場,保護她不遭到流氓的調戲。
隨著小玲官婉轉的唱腔起落,腰身花影輪轉,郎天義似乎也回到了那個風雨動盪的舊時光裡,想象著這對亂世佳人悽美的愛情故事,竟也不由自主的隨著她一起入了戲。
這一場戲唱的是“霸王別姬”,在最後一幕,虞姬醉倒在項羽的懷中,流著淚水,靜靜的傾聽著烏江畔上傳來的楚歌。
在最後一幕,小玲官轉身倒在郎天義的懷裡,閉著眼睛,任淚水花了臉龐的紅妝。
她喃喃地說道,“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長鶴,你為什麼讓我等得這麼久?等得這麼苦?等得這麼累?”
“我....”
郎天義懷中摟著小玲官,看著她那張被淚痕打溼後,妝容失色的臉,一時間,竟不知怎麼與她對答。
“你的東西,還在盒子裡面,阿花也一直跟在我的身邊,我都沒有交給他們。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現在我終於可以把東西和阿花還給你了,我好累....想睡一會兒.....”
說著,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不知為何,郎天義感覺懷中的小玲官突然變得十分虛弱。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輕輕的搖晃著她的身子,喚道,
“官官...官官....”
然而,小玲官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呼喚一樣,依然緊閉著雙眼,安靜的依偎在他的懷中。
她,睡的很深,很沉,她的靈魂永遠的進入了那個幾十年前的夢境,再也沒有人能夠將她喚醒了。
郎天義閉上眼睛,深深的嘆了口氣,紅著眼睛,將她慢慢抱起,送到內屋裡面的一張床上,輕輕的安放好。
接著轉身走到梳妝檯前,開啟擺在上面的梳妝盒,盒子的夾層下面堆滿了一封封陳舊的信封。
郎天義從裡面挑出一封,從裡面拿了出來,開啟信封,可見泛黃的信紙上,用工整的筆跡寫著滿滿一篇文字....
長鶴!你好嗎?
這是你離開大陸的第三年秋天了。
外面好熱鬧,到處都是張燈結綵的,聽人說,是北京城裡準備召開建國大典,就要有一個新的政府,在這片土地上成立了!
可是不知為何,我卻絲毫沒有感受到一絲的歡喜,因為這一切,都與我沒有關係。
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