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煊四下看了看,說道:「這裡撒了驅蛇粉,不會有蛇。」
說是這麼說,可惠安公主的心裡依舊很害怕。
那種恐懼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深有體會。
惠安公主挺直腰桿兒,命令道:「你……做本公主的殿前侍衛,今晚你守夜!」
她說完其實有點不大確定蘇煊會答應,畢竟蘇煊只是一個文弱書生,搞不好他也怕蛇呢。
某公主完全忘了上回是誰把蛇給扔出去的。
蘇煊道:「好。」
惠安公主去洗漱了一番,躺在了柔軟的床鋪上。
她矜貴得很,這一路雖是在趕路,衣食住行上並未吃太多的苦。
作為自幼錦衣玉食長大的公主,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只是當她看見那些窮困潦倒的百姓,才意識到她從未見過人間疾苦。
「蘇煊。」惠安公主輕聲叫他。
「嗯?」蘇煊應了一聲。
惠安公主低聲道:「你說,百姓的日子都那麼苦嗎?」
蘇煊翻了一頁書:「大多都在為生計奔走,也有過得好的,若遇明君,開創太平盛世,百姓的日子方可富庶,若為君不仁,百姓將民不聊生。」
惠安公主想了想:「我父皇……算明君嗎?」
蘇煊把話頭拋給她:「公主覺得呢?」
曾經她也以為父皇是個明君,可見到百姓過得那麼苦,她又不確定了。
「國庫虧空的問題從先帝在位時就有,陛下勤勉治國,大改稅法,填補了一些空缺,但國庫依舊不算充盈。」
蘇煊巧妙地將景宣帝是不是明君的話題饒了過去。
惠安公主哦了一聲。
一談論國事她就犯困。
若是靜寧在這兒,聊國事聊一宿都不帶累的。
可她不行了。
她閉上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蘇煊就坐在床前的腳踏上,背靠著身後的床沿,不算太雅觀的姿勢,可他做起來就偏有一股賞心悅目的優雅。
惠安公主睡著了,兩根手指還揪著他的衣裳,像是怕他半夜撇下她跑了,留她獨自一人面對蟲蛇。
南疆潮濕悶熱,惠安公主的睡相還不好。
沒一會兒她便蹬掉了被子,露出了側臥著的玲瓏別致的曲線。
蘇煊翻看著手裡的書,沒有回頭。
只漫不經心地揮了揮衣袖,將棉被給她蓋了回去。
……
長留巷的別院,尉遲修回程家了,其餘人也各自回屋歇息。
衛廷沒動。
鬼怖問道:「你在想什麼?」
衛廷看著桌上拼湊完整的玉質面具:「我在想,今晚那個人對我們的情況瞭如指掌,或許是我們認識的人。」
家裡七個兄弟,最聰明的就是衛廷。
他能得出這個結論,一定有他的道理。
何況鬼怖也隱隱感覺對方出手時似乎有所保留。
衛廷道:「他只想殺父親,不想殺我們。」
這很奇怪。
一般來說,斬草除根,殺了衛胥,他們一定會為父報仇,所以最好是連他們一併殺掉。
對方卻沒這麼做。
另外還有一件事很奇怪。
二哥今晚沒出來。
……
夜涼如水,程家上上下下都去歇息了,除了程蓮的東院。
東院燈火通明,下人們一個也沒歇息。
原因無他,聖女回來了。
自打程清瑤做了聖女,一年到頭也回不了程家一兩次,每一次程家都會興師動眾,大張旗鼓迎接聖女。
今日卻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