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人見他病得厲害,怕抬回去的路上人就沒了,也就沒動郭丞相。
符大娘沒好氣地說道:「他呀,當年不知多仰慕延慶公主,情詩都寫了幾籮筐,他倒是願意放棄仕途做駙馬,奈何延慶公主不喜歡他。」
大長公主的封號是先帝登基之後冊封的,此前的慧覺師太是延慶公主。
所以,郭丞相留著慧覺師太的畫像,可能是因為那是他心裡的白月光?
蘇小小頓了頓,又道:「大長公主與當今陛下和南陽王的關係如何?」
符大娘道:「表面一碗水端平,但她其實更疼愛南陽王。」
蘇小小問道:「為何?」
符大娘長嘆一聲道:「陛下的心思太重了,靠近她總是帶著某種目的,只有南陽王是懷著一顆赤子之心。南陽王從沒想過去爭奪皇位,當聽說南陽王謀反失敗時,她很驚訝,她說,『那孩子怎麼會……』」
……
衛廷去上朝了,倒是蘇陌今日得了空,他原本打算去衛家替妹妹當沙包了,問了才知妹妹來了醫館。
他抵達醫館時,符大娘已經去歇息了,蘇小小一個人坐在房裡消化訊息。
「在想什麼?」蘇陌走進來。
蘇小小將與符大娘的談話說了:「……慧覺師太真的是個好人,是我們誤會她了?還是她心裡是有武安君的,對武安君愛而不得,從而報復了衛家?」
蘇陌也沒有答案。
「我剛剛過來的時候,郭丞相好像醒了。」他說道。
「是嗎?」蘇小小趕忙去了郭丞相的廂房。
郭丞相醒是醒了,可惜中風後遺症,口不能言,手不能寫,問啥也問不出來。
蘇陌沉默半晌,開口道:「其實,想調查慧覺師太,還有一個人。」
梨花巷的宅院裡,鐘山正在認真地澆菜地。
那是蘇小小來這兒後種下的,一家子搬走了,鐘山也沒讓菜地荒廢,仍是每日過來澆水。
院子熱鬧過,彷彿一場夢,如今又變得空落落的。
他脊背佝僂,花白稀漱的頭髮垂下臉頰。
蘇小小點了點他肩膀。
他拿著水壺,蹣跚著轉過身來。
蘇小小打手語:「鍾伯。」
鐘山像是獨居的空巢老人盼回了自己的孩子,他暗淡混濁的眼底忽然就有了光亮。
他放下水壺,打著手語問道:「今天怎麼過來了?送大虎二虎小虎上課嗎?」
蘇小小打手語:「他們今天不上課,我來看看您。」
鐘山很高興,也很激動,摘菜時手都在抖。
「這幾顆長好了,一會兒你帶回去。」他打著手語說,「你上次醃的鴨蛋也好了,我去給你拿。」
蘇小小看著風燭殘年,明明都快走不動,卻還要為她一陣忙活的老人,忽然意識到這個老人的時日不多了。
到嘴邊的盤問突然嚥下了,她拉過他滿是皺紋與泥土的手,用唇語說道:「鍾伯,你跟我回去吧。」
鐘山一愣。
就在昨日,蘇二狗也過來說了同樣的話。
他們都想把他接回去,給他養老送終。
他是個閹人,一輩子無兒無女,卻在生命盡頭遇到了世間最大的溫暖。
鐘山最終沒跟蘇小小回去,他表示自己還有力氣,等哪天走不動了再說。
蘇小小臨上馬車前,他突然叫住了蘇小小,用手語對蘇小小說了一句話。
……
蘇小小昨日答應過西晉皇女,要把曲譜給莫邪送過去。
離開梨花巷後,她就動身去了驛館。
西晉小郡主早早地抱著五虎在院子裡等她了。
莫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