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記得,林小姐是宮學的學生?」
「是。」小允子答道。
白羲和說道:「既如此,哀家也不好越俎代庖,你且去一趟宮學,將今日之事發生的事如實說了,宮學如何處置,不必來過問哀家。」
這話,明面上是將處置權交給了宮學,可問題是,是太皇太后親自出面了,這確定是不過問的意思?
林如月整個人都慌了,她跪在地上,膝行著朝白羲和撲過去:「太皇太后……太皇太后——」
鳳攆的薄紗被微風輕輕吹起,白羲和跽坐在柔軟的蒲團上,神情沒有一絲動容。
蘇小小定定地看著她,想到了那日在宮外,她受到驚嚇的樣子。
還真是……判若兩人。
白羲和走了。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她可以與世無爭,但她不能向任何人展示自己的脆弱。
她但凡大意一點,都早已是宮牆之下的一堆枯骨。
只是她自己也不曾預料的是,還是讓人瞧見了自己最脆弱不堪的一面。
思及此,白羲和神色複雜地閉了閉眼。
……
宮學有兩位主管夫子,也稱大夫子,一位是來自禮部的左大人,一位是來自翰林院的廖大人。
他們共同管理宮學,當見到太皇太后身邊的紅人過來時,二人驚得險些把官帽給戴歪了。
若說皇后或太后派人過來,他們還覺著正常,那位從不干涉後宮的太皇太后,怎麼反而來插手宮學的事了?
一直到小允子說完,二人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小允子離開後,二人是面面相覷,對著彼此唉聲嘆氣。
禮部左大人道:「老尿,你說怎麼辦?」
「是廖!」廖大人糾正他。
左大人擺擺手:「唉,差不多啦,什麼時候了你還計較這個?」
翰林官就是愛吹毛求疵!
廖大人頭疼。
太皇太后真不插手,就不會讓人親自過來說一嗓子,可這位林小姐的出身……並不低呀。
大週四大武將世家:衛家、秦家、蘇家、冷家。
相應的,也有四大文臣世家:王家、景家、郭家、盧家。
近年來,盧家因接連出了好幾次岔子,地位大不如前,隱隱有被林家取代的趨勢。
其中林太尉是太后的表親。
這就很尷尬了。
一邊是太皇太后,一邊是林太尉與太后,他們怎麼做才能兩邊不得罪呀?
「不得罪是不可能的,選一個吧。」左大人認命地說。
太后是皇帝的生母,論親疏遠近,自然她更勝一籌。
可當年先帝從侄兒手中繼承皇位,本就惹來諸多非議,為堵住悠悠眾口,先帝不敢對太皇太后有半分怠慢。
景宣帝秉承親爹遺志,也待太皇太后禮遇有加。
要說太皇太后這一手玩得也是漂亮,明明她一句懿旨就能讓一個小小的世家千金滾出宮學,卻非得推到他們這兒來,讓他們來做這個得罪太后與林太尉的大冤種。
話說回來,這事兒的確是林如月過分了。
事情既然已經傳開了,不重重罰她,難免讓人質疑宮學有失公允,連帶著兩位公主的名聲也不大中聽。
最終,二人決定取消林如月的伴讀資格。
林如月在課室戰戰兢兢地等著,她知道自己這次闖了大禍,必定要遭受一番責罰,可她沒想到她竟然被逐出宮學了?
為什麼?
就因為自己罵了那丫頭一句「有娘生、沒娘養嗎」?
「我沒有對太皇太后不敬!我是在罵那丫頭……」課室外的小花園裡,她哭成淚人。